二十七，

观云赶到落凡崖接应他们的时候，崖顶只剩徐风上神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雨里。

迟了。

清雨仙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徐风上神回了忘尘山养伤，观云则留在了乘风殿。

徐风上神临走时对观云说起了她和清雨仙子的渊源，还说清雨把白凤凰留下的那颗珠子埋在了落凡崖底，待他取回，一定会亲手交给她，完成清雨的遗愿。可是这落凡崖里戾气太重，即便是崖底，也不宜长时间逗留，她劝徐风上神不要去，不妨等找到稳妥的办法再进去，徐风上神答应了。

北霄深感自责，任他运筹帷幄，机巧谋算，还是救不回清雨师姐。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看似简单乐观的师姐，竟背负着如此深重的血海深仇。如果他能早一点扳倒穹昊真君，如果师姐再等上一段日子，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可是，世上哪里有如果呢！

观云知道，北霄待清雨仙子如同自己的亲生姐姐，他现在一定既自责又难过。她没想到，自己在上古时无意中救下的白凤凰，竟然就是清雨仙子的祖先。但是，这一次，她却没能救下他的后人。她想，如果她那时就闯进紫霄宫，揭发了穹昊真君，是不是清雨仙子就不会白白搭上性命，可惜，已经没有如果了。

深夜里，北霄和观云在月色下偶遇于庭院。

“这件事不怪你，都怪我……”北霄和观云异口同声道。

北霄没有释怀，却浅笑了一下，“师姐若在天有灵，断不会愿意看到我们伤心自责。”

观云点头。

朝天会开了，天宫里宾朋满座，盛景繁华。

北霄一大早就换好了朝服，他头束玉冠，身披长袍，站在御天台上俯瞰整座天宫。

天宫在飘渺的云层中时隐时现，看不透也看不清。

他已经托付重声，如果自己在朝天会上发生不测，他一定要护送观云下界，观云在天界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忘尘山女弟子，天帝绝不至于为难她。

但北霄知道，这一次，他绝不能输，也绝不会输。

观云什么都没说，她不想北霄在这个时候分心，她只是在北霄出门时，说了一句话，“我等你回来！”

北霄踏上了高耸入云的阶梯，每一步都稳重如山，这巍峨的乾坤宫，此刻聚集了三界中几乎所有上仙以上的神仙。

许久未曾露面的天帝，此刻正于大殿之上正襟危坐，他束起一头黑发，头戴冕旒，身缠龙纹，威严赫赫。

朝天会是体现天家威仪的盛会，虽隆重，但又并非正式场合，只是君臣同饮的一场宴会罢了。朝天会一百年举行一次，而天帝已经有三百年未曾参加过了。

“臣祝贺陛下出关，陛下又增仙境，可谓普天同庆啊！”站在一侧举杯恭贺天帝的人，就是坐于堂下左侧第一个位置的穹昊真君，此人向来节俭，身上从不镶金戴玉，即便如此重要的场合，他也只是一身最普通的朝服而已。

“朕闭关修炼的这些日子，全赖卿家尽心辅佐，这一杯，朕与卿同饮！”天帝端起五色琉璃盏。

“臣不敢，天界各宫主神有幸不负陛下所托，三界之内一片祥和，全赖陛下天福庇荫！”穹昊真君低头谦退道。

“此杯，朕与群仙共饮！”天帝举杯，从东到西，环视座下宾客。

群仙谢恩，举杯共饮，殿内欢声一片。

北霄坐在右侧的第一个位置，他的酒一口也未动，他突然起身，来到了大殿中央，向天帝行拜礼。

天帝见北霄来到了殿前，正要举杯。

“臣有事启奏！

”北霄拜了一礼。

“今日可算家宴，无需行此大礼，直言无妨。”天帝唇边带笑，顺势放下了酒杯。

“臣要状告一人！”北霄高声道。

群仙听见北霄的话，立刻沉默不语，大殿之内一片静默。

“上神！今日朝天会，不宜商讨朝事。仙人有罪，理当到司神殿……”成辉上仙从天帝身侧向前走了一步，躬身道。

“让他说！”天帝敛了笑意，目光威肃。

“臣状告的正是司神殿主神，穹昊真君。穹昊真君其罪有三：罪一，包藏祸心，诬陷忠良。罪二，杀人夺宝，灭族掩祸。罪三，欺君罔上，涂炭生灵！”北霄一字一顿，声如洪钟。

天帝拍案发怒，众仙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