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北霄和观云缓缓从长湖水底浮到了水面上，这面前的一片汪洋，曾经也是一处喧嚣的繁华之地，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了。

北霄和观云飞到了岸边，那位撑船的老丈依旧停在那里，他们二人并未就此离开，而是走向了那艘在水边停靠的船。

“二位终于要走了！”老丈突然开口说话。

“是的，老人家。我们在此地的事情已经了结，是时候离开了。”北霄回道。

“如此便好！”老丈转过身去，在船沿上坐了下来。

“老人家，您在这岸边，规劝外人远离水泽，究竟是何原因？”观云好奇问道。

“那你们来这水泽又是何原因？想做便做了，哪有什么为什么！”老丈答道。

“老人家心地善良，一定会平安长寿的。”观云试探道。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长湖水泽的人，只怕没人有好下场！”老丈背着身，观云看不见他的表情。

“如果有报应，也应该是长湖水君一人受之，更何况，老天若是真能开眼，又岂会纵人为恶。要是真的良心难安，何必等报应，不若自陈其罪，认罪伏法！”北霄跳到船上，站在老丈面前。

“年轻人好生犀利，却不知这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身不由己，命不由己才是人生之常态！”老丈站起身，竟噗通跪了下来，“小仙敢问，是哪位上仙驾临我长湖水泽，竟未通知某率众相迎！”

这老丈早看出，北霄绝非无名之辈。若是北霄和观云逃脱了，他们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毕竟两人在午夜折返回长湖的事情，只有他撞见了。

“本尊名为北霄，长湖水君，你可知罪！”北霄一向不喜欢别人对他行拜礼，偏偏这长湖水君，他丝毫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只因这水君跪的不是北霄，而是被他残害的数万长湖生灵。

北霄从长泽口中得知，这长湖水君一直隐匿在暗处，多年不曾现身。而长泽虽生长于长湖，但是成仙已久，根本不识得长湖水君。所以，他们大闹长湖水泽正是为了让长泽有机会追踪通风报信之人，继而找到水君的下落。

北霄见长湖水君面露疑色，便亮出了上神仙牌，继续道：“本尊是奉了密旨，前来此地彻查，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无人知晓吗？”

长湖水君听到北霄的大名，自然想到北霄上神正于天界禁足，怎会无端来这长湖水泽呢！他听了北霄的解释，又看过了仙牌，才终于打消了疑虑。

“小仙竟不知是北霄上神驾临，请上神宽恕小仙怠慢之过！小仙自知天网恢恢，难逃一死，所以甘愿伏法！”长湖水君卸下斗笠，露出真容，他自知在劫难逃。这许多年，他都悔恨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一场大水，淹了长湖县，不知害了多少百姓淹没于洪流之中，更不知害了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无可弥补，便不愿待在自己的洞府，后来，他又做起了诓骗精怪盗取内丹的勾当，但午夜梦回，又觉良心难安。所以，他就在水边，劝那些上当的妖怪不要被蒙骗。他一边作恶，一边行善；一面愧疚，一面残忍，他自责，但却无法抽身。他想，他就快要疯了。

“怎么，莫非你是想揽下全部罪责！”北霄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小仙不敢，只是这水淹长湖县，以及夺取精怪内丹之事，全部是我一人所为，小仙岂能随意拖他人下水！”长湖水君急忙辩解道。

“好个一人所为！你先是杀害长湖县地仙，后又水淹长湖致使几万人葬身洪水，现在又滥杀精怪强取内丹。若无人指使，你怎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北霄怒道。

“真的都是小仙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长

湖水君只是一个小小的地仙，在下界为官，自然要懂得一个道理，有功不是他领，有罪确是他担。

“那本尊问你，你为何要水淹长湖？”北霄用黑白分明的眼罩定了长湖水仙。

“长湖中生长的长生草极少，小仙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着长湖扩大了面积，这仙草就能多长一些，偏偏这长湖县就在长湖边上，且地势偏低，这才被牵连。小仙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望北霄上神明察。”长湖水君跪在船上，身体瑟瑟发抖，不敢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