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低头想了想，缓声说道，“具体的我不敢说，太多可能性。……但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导致了他们被杀，所以我想，这个秘密应该也有关于生命。”

凌准握紧了方向盘，红绿灯已经跳转，车驶过了十字路口，再往前不多远的下一个路口右转就进入了江明予陈尸的那个小区。

402室还拉着警戒线，凌准用从物业那里拿来的钥匙打开了大门，穿上鞋套沿着痕检留下的路径走到了屋内，房子里的味道依旧刺鼻，陈尸留下的痕迹已经干了，现在只有一块被圈起来的暗红色水迹。

简行这几天反复在看案子的资料，江明予陈尸的照片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血肉模糊的尸体跪在那里，剥离身体的皮肤挂在身后，凶手如果站在他的尸体前，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江明予的死亡过程漫长而痛苦……

简行想到这里，不禁问凌准，“领导，你觉得怎么样的死法最痛苦。”

凌准原本蹲一边，想再仔细的检查一遍现场，被简行这么一问，他抬起头看向站在正对陈尸处的白墙前的简行。

“凌迟？”凌准说了一个古装剧里的词，说完自己都笑了。

“漫长的死亡。”

简行看着正对着他的窗户，光从那里透进来把他的影子映在了身后的白墙上，凌准看着他觉得他仿佛周身都有点儿透明。

简行把目光移到了凌准身上，对他说：“之前我觉得江明予被剥皮，而王锦川却粉身碎骨，相比之下凶手对王锦川的狠意更深，但是我刚刚想到，对比两人死亡的过程，凶手更加仇视的是江明予。”

凌准站起身看着简行，问，“既然我们已经把凶手的杀人目的锁定为复仇，那么他恨谁多一些恨谁少一些，又有多大区别？”

“区别就在于他会离谁更近一些。”

凌准皱眉，“什么意思？”

简行走到他面前，解释道，“江明予的失踪很诡异，从鲸湾到他家的这段路上，监控里没有显示他有被尾随，王峥和陶组长带人去江明予家检查过，他当晚开的车停还在室内车库，大门没有被撬，他家里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但他就是这么凭空消失了。……江明予的住处是一个安保措施非常严密的高档小区，从那里带走一个人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你认为凶手一直潜伏在江明予身边？”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凶手就在江明予的身边。”

说着，简行转身审视起这个案发现场。

粉刷一新的白色，透着那么一点儿圣洁的意味，死者跪在中间面对一面白墙，身后是他被脱下的“外衣”，彻底赤祼的他被福尔马林冲洗过，而且心脏也凶手被带走了。

“为什么带走心脏？”简行问。

凌准皱眉想了想，也不明白。

凶手其实并不怕警方知道被害人是谁，相反的，他更想让警方知道，从王锦川在监控里留下的画面可以进一步证实这一点，那么他带走心脏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简行转过身看向凌准，用一种很平淡却又让人全身如坠冰渊的语气说道，“如果那原本，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呢。”

凌准深吸了一口气，脑中空白了一会儿，然后回响起贺理那清冷而不带情绪的声音。

“死者的心脏在剥皮前就被挖走了，而且在皮肤上留下很大的创面，取走一颗心脏并不需要造成那么大面积的创口。……我觉得，这么大的创面不仅仅是为了取走心脏，很有可能是凶手要掩盖一些不想让警方知道的讯息。”

简行的神情如旧，他大概能猜到此刻脸色略发苍白的凌准想到了什么，“你也想到了。”

一个吸毒的富二代，一个医药公司的大区经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共守的秘密，还是一个有关于生命的秘密。想到这里凌准突然觉得脑子里的神经被拧紧了，同时凌准从简行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所意示到的事，简行显然已经确定了发生的可能性。

“第三个……”

微风拨动着页角，书永远停在这一页，没人再去翻起。

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阳台，透过封闭阳台的窗户看着对面的单元楼。四楼，那个被警戒线封锁的案发现场，几天前那个单元楼下还吵吵嚷嚷围着很多人，而今天，却连路过的人都不再抬头张望。

“你看，人就是这么健忘。”说着，他转头望向了卧室里床头柜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米白色毛衣的清秀男生，拍照的那天天气很好，他笑的也很好看。

很久没有抽雪茄了，也许因为曾经总是提醒他少抽点烟的人已经不在了，又也许是太想念他，所以想借着雪茄点燃后的焦味，去回忆里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