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嘉佳从联系人里删掉了一个人名,同一时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凌准站在门口看着她,庄嘉佳寻声望向了凌准,随之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小哥哥呢?”庄嘉佳问着,随手把妈妈的手机放到了沙发前的小桌上。
凌准冷冷的说道,“不先问问你的父母吗?”
女警员看着这他们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啊。
“家里太小了,我想去更大些的地方,见更多的人。”
“你是该换个地方待了。”
“嘿嘿。”庄嘉佳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容,可是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瘆人。“那个小哥哥说,无论你选择凶手还是真相,都不会是徒劳的。…可是你看,我也许只是换个地方待着,而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无论怎么样都会坐牢的,所以你们还是,白忙。“
凌准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把庄嘉佳领出了办公室,走廊的尽头她的父母正等着她。
大办公室里刑侦队的队员们正在整理案件资料,长久以来的忙碌终于要结束了,可是他们的脸上却找不到结案的喜悦。
简行收回拉开百叶窗的手指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看了看一直神情凝重沉默不语的凌准,问道,”我…能走了吧?”
“破壁机是怎么回事?”
“啊?”简行一愣。
凌准隔着办公桌,抬头看着他,又问了一次,“我问你,之前你不说碎尸的是破壁机吗?”
简行回想了起来之前好像是说过,不过明显错了,他想到那玩意纯粹是因为住在凌准家的时候,那电视购物广告的原因。
“啊。我骗你的。”
“滚!”凌准怒火中烧的喝道。
简行识趣的点着头往外走,刚出门又转身探头问了一句,“有车送吗?我没带钱。”
“滚!”
凌准几乎要被他点炸了。
简行无奈的撇了撇嘴,带上了门。
然后凌准只听到外头,简行喊道,“林同志,你们队长让你送我回家。”
“哦,好嘞。”林哲欣然的答应了。
[一个案件告破了,得到的结果却只是所有人的沉默。这也是我问“是要一个凶手,还是一个真相”的原因。
世间的善恶无关事件,案件本身并不复杂,只是人心在作祟。
当庄嘉佳站在阳光下,取下帽子仰望天空的时候,我很难想象她是一个只有9岁的孩子,她的世界孤独绝望,杀人也许是她对生来不公的报复,也许是积淀的嫉妒最终的爆发,但无论起因是什么,结果都令人唏嘘。
她问我,得到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
我没有回答,不是故作深沉,而是不会回答。
一个凶手能够平复很多人的心理伤痛,但一个真相也许带来的是更多的不甘和无可奈何。
我问凌准法律是为何存在的?
他说,他说法律是一道线,保护线里面的人,惩罚越线的人。
然后,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我知道我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庄嘉佳是一个漂浮在深渊里的人。
向上,她望不到光;向下,她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而这黑暗也同样在凝视着她,于是她抻出手,把更多的人拖向了深渊,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所谓的惩戒能比绝望更残酷。
这不是我的案子,她不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仅仅是恰巧被卷入其中,我也许只能安慰自己,虽然上帝创造了一个悲剧,但好在她的时间有限。
我想,我不会再见到庄嘉佳了。
可也许,我会再遇到别的,不叫庄嘉佳的庄嘉佳。]
写完这些,简行把这个文件存进了一个文件夹里,那里存放着他曾经处理过的其他案件的结案报告。
合上电脑,电视里的雪花闪动着,不知为什么,那种沙沙声总会让简行感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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