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的时候,李今晏已经重新倒了杯茶。
他淡定,顾卿卿淡定不了了,“什么?!”
簌的一下站了起来,“都是群瞎子吗,那么贵重的东西都看不见!”
那么大颗宝贝珠子呀,可心疼死她了,本来还指望着能给她拾掇拾掇重新攒一只簪子呢。这般想完,又想着等回去了定要让顾知县好好给那些衙役们掌掌眼,别一个个的眼里只觉得金子最值钱。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昨日里下了一场雨,想必要找那些小物件也困难。”
知道自己那些宝贝珠子算是没指望了,顾卿卿有气无力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
“这倒是有一件事还能做。”
顾卿卿起了精神:“什么事?”
“睡觉的事。”
她跟着他望向了房内唯一的一张床。
竹屋不算小,但是呢,床却只有一张。
顾卿卿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要不,我去问下二牛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李今晏轻笑了声,对她这话不赞同:“那二牛到底是不是个好人尚无定论,顾小姐就这般放心?”
“那这……”
确实,虽然她觉得那二牛性子良善,但是这是山匪窝里,又是大半夜的,确实得谨慎些。
想起之前在小黑屋的经历,顾卿卿还心有余悸,虽然李今晏这厮性子难琢磨,但是其他的她还是挺放心的。
“而且,若是你问了,怕是也要怀疑你我的身份了。”
“那现下可怎么办?”
顾卿卿双眼灼灼的望着这厮,眼神有些期待,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真睡地板吧。
“你将这几条长凳拿去拼了。”
李今晏指的正是方桌一圈的四条长凳。
除开他此刻身下这条,桌边还围着三条。顾卿卿比量了下长度倒是勉勉强强合适他那身长,虽不太够,但加把椅子勉强也能凑合凑合过一夜。
于是认命的将三条长凳拼凑好,回身去拿最后一条时,见那人还坐着,便有些气了,“你倒是把身下这张给我呀。”
她这东忙西忙,忙活了一天,这还厮真将她当丫鬟使上了。
而坐在长凳上,从方才开始就没动过的李今晏难得无奈的笑了笑,“这张我有用。”
边说边将下袍撩开,一把黑兮兮的大锁扣在他的左脚上,与座下的凳脚相连。
倒吸一口凉气,她说呢,那些个山匪怎么这般放心,就留着一个二牛守着,原来是还有一手防备呀。
“你说你这都被锁住了,那还怎么睡?”
意思就差直接说,你要不趴着桌子过一晚算了。
被锁住的李今晏单手支着脸侧,瞧着她道:“不然顾小姐以为我需要丫鬟干什么。”
风水轮流转。
“将凳子挪床近点。”
等搬好后,顾卿卿瞧着懒洋洋侧在床上的人,一脸惊异:“不是你睡长凳吗?”
李今晏这会笑得绝对有几分真心。
那张俊美脸因着主人眉眼染笑,十分惑人,不负他这夺了闽县众姑娘芳心的名声,只是出口的话不大招人喜欢:“顾小姐自己拼的,当然不能便宜给旁人了。”
真是谢谢他了。
大概也意识到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加了句:“不过床上这条被子你可以拿去。”
顾卿卿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要收回之前认为这厮还不错的认知,这厮明明就是性格恶劣。
躺在长凳上的顾卿卿背着床上那人骂了几声。
这晚,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得不踏实,毕竟重生前她的作息就与常人不同,重生回来很不习惯了一段日子,但奇异的是竟很快便入眠了。
睡前,顾卿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今晏绑住的凳子明明不重,但为什么就是要让自己帮他搬呢?
想了很久,她没想明白,后来就累得睡着了。
等第二日醒来时也没想起来。
厨娘再次来的时候,顾卿卿想到那还昏迷着的夫人,便委托了她等会中午送饭的时候给她带点石膏粉来。
“你要膏粉做什么。”
见他问,顾卿卿立马正了脸色。
想到自己睡了一晚的长凳,现下腰骨还酸着,于是端着碗一本正经道:“子曰:寝不言食不语。”
“昨晚也不知是谁尽说些胡话。”
顾卿卿目不斜视,大概昨晚碰到狗了吧,耳朵那么灵。
午后阮娘果真如她说的又来了,只不过今日换了身浅黄色衣裙,手上拿着只简单的纸鸢。
敞开笑脸道:“公子,我们今日去放风筝吧。”
李今晏这会恢复了他一惯常的温和,道:“可。”
瞧得旁边看着的顾卿卿翻了个白眼。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便是此人吧。
阮娘说的放纸鸢倒不是说笑,是真的出门,当然只是在竹屋门前。
她放了几次,但都不太行。
今天没什么风,她又心思不全在纸鸢上,确实很难飞起来。
一直站着的顾卿卿瞅着,摇了摇头。
李今晏却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含笑道:“怎么,你想试试?”
顾卿卿赶忙要拒绝,然那边阮娘却觉得俩人在窃窃私语,立刻截住了她的话:“你放,就你放。”
说着就将纸鸢一把扔进了她怀里,站在李今晏旁边,像是小鸟护食般的盯着她。
李今晏哪是食啊,明明就是条毒尾巴蛇。
她心里又骂了一通这厮,只觉得他小气吧啦的,定是昨晚听见自己说他坏话了,这会在报复自己呢。
顾卿卿上前几步,捏着手中的纸鸢深呼了口气,然而,一把将它扔了出去。
“啪嗒”一声,纸鸢毫无意外的砸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你这丫鬟,这是放风筝,你以为是扔手绢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