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你母亲的灵位，回云华山，为她守孝三年，五年内不得出山，且永不得进京。”

于微凉细细听着，却忽然皱了眉，看向于微澜。

那意思于微澜懂。

她还想听听看第二条路。

于微澜轻笑一声，“我知道京里有位张大人，他年事虽高，却是急着讨一方小妾生子。”

“那张广是出了名的好色且手段阴毒猥琐。”于微凉忽然冷声道：“长姐这是打算害死我娘再害死我？”

于微澜收回在于微凉身上的目光，转眼瞧着眼前残破的床帐，蹙眉道：“你若是回山里，我可求父亲，许你两个丫头。”

“不可能！”于微凉吼道，“我绝不回云华！”

于微澜侧过头，瞧着于微凉，“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母亲终究还在丧期，此时操办你的婚事，便是不孝。”

“若是母亲知道了，她定也会叫我留在京里的！”于微凉厉声吼道。

于微澜收回了视线，额间一阵疼痛，伸手捏了捏，缓了缓神，道：“好，那便如你所愿吧。”

见小屋开了门，候一旁的小厮立时便上前来迎。

“备一辆马车，将微凉妹妹送去张大人家中吧。”于微澜低声道。

原以为暗处并无人，此刻竟是从黑暗中出来好几个丫头，进了于微凉屋中，将她架起来。

于微凉大惊，“今日便送？总也要等我的伤好了！”

于微澜朝丫头使眼色，丫头立时便将于微凉的嘴堵了去。

那几个丫头一路连一盏灯笼都没打，便带着于微凉消失在黑夜里了。

瞧着人一路挣扎着被带出去，于微澜才缓缓朝身旁的小厮倾身。

小厮只听见于微澜低声吩咐道：“带着往城郊林中去吧，寻些靠得住的人，在林中将她处置了。”

小厮自然清楚“处置”是什么意思。

却是忽然犹豫，又开口请示道：“那尸首如何处置？”

“都送回云华山去吧，其余的事情无需担心，有祖母斡旋。”

小厮躬身称是，双手将灯递给了于微澜，便在黑暗中隐去了。

于微澜手握长灯立在廊上，一双眼却仍瞧着方才于微凉消失的方向。

瞧了许久。

她忽然又抬头，树丛和屋檐掩映间，露出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

于微澜长舒一口气，提着灯笼，在廊上迈步。

昏黄的灯光独自在黑暗中移动，于微澜娇艳的面上此刻却是失了生机，只剩冷然。

她边走边低声道：“我给背着父亲祖母，给过你们母女俩机会的。”

“可你们母女俩却皆是选错了，怨不得我。”

*

碧园的湖水颜色是极透彻的碧色，远远瞧着便似碧玉一般，这园子就是因此得了名。

林璃昨夜在马车上折腾了许久，今日便起得晚了些。

稍用过些许晨饭，她便在这湖边亭里的贵妃榻上半躺着吹风瞧景儿。

日光暖暖地照在她面上，她感受着那份温和的暖意，忍不住半眯了眼，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王嬷嬷见她吹了一会儿风了，便在一旁提醒道：“入秋了，夫人莫要贪凉，还是需得注意身子。”

林璃也有些乏了，便道：“那便去书房写写字吧。”

王嬷嬷在一旁躬身应下，几个丫头将桌上的物件儿收了，跟在后头。

入了书房，小丫头将洒金宣纸铺好，压了镇纸，便退出去了。

王嬷嬷在一旁便研墨边低声道：“等夜里，我再带夫人去将密道走一走，认一认路。”

林璃将她要描的古字翻开，状似不经意地朝王嬷嬷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中原本是带着些犹疑的，此刻倒是定了心。

“你可知咱们叶府上的事情？”林璃写了个大字，左右瞧着。

王嬷嬷看研的墨够用了，便停了手，“前些日子咱们叶府小厮在家附近察觉到几个探子，禀报了爷，爷便叫人暗暗寻了个跟夫人体态相仿的姑娘，至于旁的，倒是不知。”

林璃顿了顿，却并未看向王嬷嬷，稳了手，继续写字。

王嬷嬷觉得林璃情绪不大好，连忙又解释道：“那时候夫人刚伤着，爷特地吩咐了，叫我们不要拿这些事情烦扰夫人，因此也不单是此事，包括着陆烟儿那边生产的事情，也没叫我们说。”

却是才写了几个大字，林璃便取了信纸来，换了狼毫细笔，坐在案前，写了起来。

“算着大约也是足月生产的，生了个什么？”林璃低声问道。

王嬷嬷轻声道：“生了个姑娘，却是一生出来便被带去了侯府养，找了乳母照料，那陆烟儿还留在庄子上。”

林璃轻嗯一声。

“夫人可是在给爷写信？”王嬷嬷低声问道：“爷说了，他这两日不便常过来，叫夫人先挨过这两日，若是夫人真的想爷了，我可以带夫人去瞧瞧爷从前的物件儿。”

这信并非是写给叶明修的。

林璃不过说得晚了些，便听见了王嬷嬷这话，忍不住有些好奇，“爷从前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