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凉曾在她面前“柔弱”了那许久。赵姨娘亦是，除却父亲偏爱她些，往日里待下人仗势些，却从不曾在其他地方逾矩。

倒是她一厢情愿了，母亲说得对：嫡庶有别。

这差别确是轻易跨越不得的。

“她二人可睡下了？”叶微澜轻声问道。

“四姑娘……”小厮前头打着的灯忽然晃了晃，改口道：“微凉姑娘她还好些，伤口稍稍有恢复的迹象。”

于微澜点了点头，“赵姨娘呢？”

小厮叹一声，道：“丫头说赵姨娘有些年纪了，伤口愈合地慢些。”

“祖母当初派你们来，是如何吩咐的？”于微澜突然问道。

却是那小厮一愣，如实道：“只叫我们自己掂量着来。”

“你也知赵姨娘母女犯下的是何错处，念着她们受了罚，我本不欲再纠缠。”于微澜顿了顿，脚下步伐依旧不疾不徐，“可今日是祖母派我来的，你明白意思了吗？”

小厮此时才肯定了于微澜深夜来此的意图。

他朝着于微澜躬了躬身道：“咱们这别院里有许多小厮，若是姑娘用着了，便知会一声。”

说完又添了句，“姑娘放心，都是口风严的。”

于微澜摇摇头，道：“不必了。”

小厮倒是没说旁的话，只躬身称是。

“姑娘，到了，这屋里头的是赵姨娘。”那小厮道：“听老太太吩咐，这两人住的远。”

于微澜点点头。

赵姨娘屋里头还有些微弱的灯光。

见那小厮往后退了几步，于微澜才推门进去。

一进屋内，便有一股腐败的味道，极是难闻。

里头东西很是简陋，只一张床，床上的纱帐也是破烂的。

赵姨娘正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毯子，仿佛睡着了。

于微澜缓缓上前两步，将毯子掀开来瞧。

她底下并未穿衣裳，伤口便是这般暴露着，瞧着仿佛是清理过，可清理的人明显并未用心。

方才听着外头小厮起初说的话，于微澜还觉得她母女二人许是能享福，丫头们会好好伺候着了。

如今瞧这伤口溃烂的模样，倒是她想的多了。

于微澜倒是不嫌脏污，伸手在那可怖的伤口上轻轻抚摸，有些地方还带了些粘腻。

赵姨娘忽然醒过来，立时便生了出来浑身的汗意，勉强回了头一看，却是突然愣住了，她原还以为是丫头来了。

“哼，竟是你个小贱人。”赵姨娘鼻息间皆是不屑。

于微澜神色瞧着倒是没生气，只看着赵姨娘大腿到股间的伤，又伸手抚了抚，道：“姨娘痛吗？”

赵姨娘骤然倒吸一口凉气，厉声道：“滚开！别碰我！”

“看来还是痛的。”于微澜忽然笑了笑。

“哼，你母亲那个贱人怎么没来？！”赵姨娘勉力平息了那阵痛意，吼道。

于微澜有些诧异，“我母亲为何要来？”

赵姨娘冷哼一声，道：“自然是亲眼看着我受苦受难！”

“母亲她不会来的。”于微澜道：“原本我也是不必来的，只需寻个人将事轻做了，一了百了。”

“她这半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都在我身上，她如何能不恨？”赵姨娘忽然嘶吼一声，“她又怎么可能不来？”

于微澜却只是笑了笑，“母亲她从来都没仔细同姨娘置过气，因为只有您在，祖母才能一直对母亲心怀歉疚。”

赵姨娘豁然瞪大了眸子：“不可能！一个老婆子算什么？那个贱人，最是在乎老爷的心意！”

“想是日子久了，期待都磨光了吧。”于微澜起了身。

“不可能！”赵姨娘厉声道：“我同她争了这许久的宠，她次次皆是输给了我！如今倒是装起清高模样了……”

于微澜瞧着赵姨娘，神色忽然变了变，她忽然觉得赵姨娘的声音太过聒噪。

可她说了这么久，都不是她想听的。

“姨娘可曾有过哪怕片刻，片刻也好，觉得对不住我？”于微澜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却忽然别过了头不看她，却是浑身耸动了起来。

于微澜立时便听见一阵笑声，她面上的神色，忽然僵住了。

赵姨娘继续背着于微澜道：“对不住你？你是魔怔了？若是此事放在旁人身上，我自会觉得有愧，却是你！万不可能！……”

于微澜缓缓起身。

自她听见这笑声时起，她的耳边就有一阵巨大的嗡鸣。

于微澜动作木楞地抬起腿压在赵姨娘背上，洁白的帕子瞬间绕过赵姨娘纤细的脖颈。

她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有一瞬，她不知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看着赵姨娘挣扎。

手下的人许久不动了，她才缓缓起身。

于微澜又瞧床上的人片刻，抬头瞧着房梁，眼泪顺着脸颊落在耳畔，“祖母想杀你，母亲想杀你，表哥也想要你性命。你总说父亲心悦你，偏宠你，可此行却也是他默许了的。”

唯独我想过，若你心存歉意，诚心悔过，我便放了你。

于微澜垂首，轻舒了一口气，将屋内耸动摇曳的烛火吹灭了。

小厮候在门口，一见于微澜出来，连忙两步过来。

“外头不知道赵姨娘挨了板子。祖母的意思是，姨娘她心中愧疚，悬梁了。”于微澜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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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已经进入完结线了。

赵姨娘没想到于微澜真的会下手，不然她会替自己的女儿求情。

秋天了，天干，天使们多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