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至江心，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就是这附近了，那天就是在这儿遇到横刀帮的人。”小罗停止了划桨，对三人说道。

“那咱们就在这儿守着，碰碰运气。”江踏白提议道，但很快就被颜回反唇相讥：“若他们一天不来，就等一天？一月不来，等一月？好好一个年轻人，哪里学来守株待兔这么老套的方法？”

“所以呢？”江踏白斜睨着他，“你有更好的捉兔子的方法？愿闻其详。”

“老鹿阿，这我倒真可以跟你说上一说。为什么我这样说呢？横刀帮做这种水上生意的，跟我们所做的生意，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杀人越货，皆是为财，的确有那么点像。

小罗听到这里，忍不住小声道：“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阿……”

“你不会想知道的。”江踏白道。

颜回却哈哈一笑：“此言差矣，他们开船的，接的是四方客，多知道些江湖事很有必要。小兄弟，我们做的是人头买卖，你日后若想买谁的命，尽管来找我好了。”

小罗闻言果真脸色煞白，吓得船桨险些没拿住，口中直叨念：“不用不用……”

“哈，唬你呢。想请动我，你下辈子再做一辈子船夫也凑不到那个钱，”颜回倒是实诚，“老鹿，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做生意。”

“噢，对。我听说在水上杀人越货的，通常是先派一艘小破船出来找猎物，遇到合适的肥羊，再回主船报告，准备行动。”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变成肥羊？”

“就是这样！”颜回拍了拍手，“你这脑子也还算灵光。”

“可……怎么变？”

“你想想，我们这艘船黑不溜秋的，船上又是四个大老爷们，你身上还佩了这么明显一柄剑。我如果是横刀帮的，看到这架势就知道了，要对这船上的人下手，不仅没油水，还很可能惹不起。如果不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他们是不会挑我们的。”

江踏白第一次真心觉得颜回的脑子挺好使，当下就解下麒麟剑放到了船上。

离魂白身的声音在她耳际幽幽响起：“吾主，小心有诈。”

“大白，我也是没得选了。如果七玄楼这两位真要在水上动手，我这种旱鸭子，是绝无胜算的。”

这时，何醉慢悠悠地取出了一物递给江踏白。

“这是？”江踏白敲着那东西很精致，却说不上是什么，之前是没见过的。

颜回立刻笑眯眯地解释道：“为了帮你，老何可是下血本了。这是楼主有一回赐给他的宝塔琉璃盏，有价无市。据说在里头点上灯，七彩绚烂，连夜空都要失色。啧，老何可以呀，连我也没见过呢！今晚可得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见江踏白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琉璃盏，颜回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傻瓜，还不明白？挂了这花里胡哨的灯，我们有没有钱，值不值得打劫，不就一目了然了？”

江踏白这才恍然大悟。

“打开。”何醉说着，从怀里取出火折子。

琉璃盏打开，里头是小半截白烛。只见何醉以火折子点燃了烛火，由江踏白小心地拢着火焰，再慢慢将琉璃盏合上。暖黄色的烛光随处可见，可在那七彩琉璃的映衬下，竟淌出了如璀璨星夜一般的绚丽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