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江踏白看着容华失魂落魄的模样,再三摇头,“本以为你是他养的一条狗,无论如何都会誓死效忠他。”
容华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回神过来,他哑着嗓子道:“是,我是狗。但我这条狗,想反咬这一口想了许久,久得快要疯了。”顿了顿,他才又道:“江湖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只要你帮我一事,你想要的,我自会双手奉上。”
江踏白盯着他看了半晌,他果真知道自己想要何物?于是她问:“是什么?”
容华平静说道:“永远别让别人知道,刘芳是我所杀。宫里若追究起来,我会推到你身上。”
“答应此事不难,只要你能把东西给我。”
容华面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他慢慢撑着地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如同一缕鬼魂。他走向屋内的床,从床底费力地拖出了一个大箱子:“刘芳所有珍惜的宝贝全都放在这里头,你要的夜明珠就在其中。对了,还有那个丐帮小子要找的东西,应该也在这里。”
“你是说丐帮长老的信物?”江踏白闻言连忙迎上前去,顺手掌了一盏灯前去,打开箱子翻看。
箱子里有罕见成色的翡翠、鱼眼那样大的珍珠、血玉珊瑚等名贵珍宝。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正是当年陈郁给她看过一次的南海夜明珠。她心头止不住狂喜,再一翻看,她果真找到了一支铜制烟管。
“这位公公,不介意也分我一点作报酬吧?”颜回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屋子,看着江踏白只捡了夜明珠与烟管,他忍不住插嘴。
容华一点也不吃惊他的出现,他看见那条咬了刘芳的小青蛇溜进了此人的衣袖,便知此人身份。于是他淡淡笑道:“请便。就算全部取走也无所谓,这些东西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可不是那么贪心之人,”颜回哈哈一笑,伸手一捞,竟捞出个圆润的玉石来,泛黄的玉石上头是一方罕见的天然纹路,自玉石顶端一直盘旋到尾部,分明是一条浑然天成的蛇。颜回面露喜色,连连称赞,“这石头倒很对我的胃口,就它了!”说完便一脚将箱子盖子踢上,还不忘叮嘱容华,“快推回去藏好了!这一箱好东西分我一杯羹就好,可别便宜了那个死人脸,一会儿他可就回来了。”
“你在说我吗?”谁想有人真就幽幽接了这么一句。
颜回吓得想要一把抱住离他最近的江踏白,却被江踏白无情地推开。紧接着就见到何醉不知从何处回来,果真像个影子一般悄无声息。
“你想要什么?”容华将一箱奇珍异宝又一次掀开,何醉却看也不看:“我无所求。”然后便认真地蹲**子,捡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起来。
“你在捡什么?”江踏白有些好奇。
何醉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回答,却被颜回抢先了一步:“我来说我来说!我们家老何有个毛病,每回他以暗器行刺成功之后,必要把他那些宝贝一一回收,不留一点给别人。江湖人因此至今都不知道他那神秘兮兮的‘解千愁’是什么模样。”
“我刚刚仿佛有听到好似叶片破空的声音。”江踏白说道。
何醉闻言,忽然走过来,递给她手中之物。
果真是一片柳叶一样细长的冷镖,拿在手里头轻飘飘的,没想到就是杀人不见血的“解千愁”。
江踏白将柳叶镖还给何醉,把夜明珠与烟管仔细收好,最后一次回头看容华:“容公公,后会无期。”
容华目光幽幽地望着几人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
三人出皇宫与入皇宫一般,竟十分顺利。
“鹿手侠,那小公公把罪
名都摊到你名头上,你还真不介意?”颜回好奇问道,“如果刘芳有同党,想要寻仇,你可是个绝佳的替死鬼。”
江踏白淡笑:“想杀我恐怕不容易。想寻仇?连刘芳最信任之人都背叛他了,还有谁会为此人抱不平?”
颜回喟叹一声:“众叛亲离,众叛亲离!看来以后我得与人为善,尤其对老何好一点,省得日后被人围殴了,没人来助我。是吧,老何?”
何醉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想接他的话,却意外地对江踏白道:“那个人没那么简单。”
江踏白一怔:“你是说容华?”见何醉点了头,她沉默了一阵,这才说,“他当然不简单,现在想来,我或许就是为他做了嫁衣裳。”
“噢?”颜回饶有兴致,“怎么说?这件嫁衣,你是织布了还是绣花了?”
“或许都有,他想杀刘芳很久了。”
“这不难理解。凡是有点上进心的,谁不想把挡在自己前面的那个除掉?”颜回说道,见何醉看了他一眼,目光好像有几分复杂,回想何醉在七玄楼“三怪”之中排名尤在自己之前,连忙圆场道,“我就不一样了,我生来懒惰,最不思进取!”
“曾有人告诉我,他手段极好,八面玲珑。我一度怀疑,现在想想,果真是我小看了他。”
她甚至觉得,一开始,容华就是故意放走丐帮师兄弟的,只扣着杜小小当人质,让刘芳有时间审问、折磨杜小小,若正好折磨死了,就能给丐帮兄弟一个报仇的理由来杀刘芳。后来他故意帮江踏白救出杜小小,也是要让他们有卷土重来、对付刘芳的机会。牢房传话时,他又屡次提及小卓子,让刘芳对小卓子心生间隙,间离二人的关系。
她江踏白可能是他最没料到的一颗棋吧。就是她的出现,逼得生性谨慎的刘芳,就在今夜布下了天罗地网,把他容华也安排了进来,让他得以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