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见他不回答,便大声喝道:“江拐儿,你偷了宫里头的东西,躲开官府混入丐帮。若本本分分也就罢了,偏偏你本性难移!偷师,哼,也是偷!丐帮的功夫可容不得你偷,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杜小小把方才大师兄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浑身如遭雷劈,脸色极为难看。他难以置信地喃喃:“拐儿是江洋大盗,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错了……”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此等情形下,江踏白脸上一派平静,并无畏惧,他正视着长老,忽地一笑,带些无奈意味,“如果非要我说点什么,大概就是刘大馒头这一招真没创意。”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偷师当然算偷,不过再怎样,我也不会偷这种师出无名的功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长老。”江踏白目光如炬,全身气场随之而变。两旁弟子被他身上的气势所迫,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长老眼中迸发精光,他把铜烟管扔在一旁:“来,让我看看你这小贼还有什么本事!”他跳出来,脚步忽快忽慢,徐急有度,极为微妙,正是丐帮的螳螂步。再看他身子一低,左右开弓,亮出漂亮的掌法来,赫然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虎啸掌。
江踏白面无表情,手一松,也把拐杖丢掉了。此事过后,丐帮再也留不得了,那么这拐杖就只是碍事的东西了。长老的虎啸掌打来时,迎面一股狠狠的杀意。世上从没有最好的武功,武功为人所用,厉害的在于人本身。虽说如此,武学却也有优劣之分。这个精练得活了大半生的丐帮长老,怎是那一群初出茅庐的弟子比得了的?螳螂步和虎啸掌本不入流,长老却可凭自身的修养打出自己的一番气势来,就是这样的气势,欺骗了一派天真的杜小小,让他心甘情愿留在丐帮,为区区二等弟子而兴奋。明明他在丐帮里受人差遣,对人赔笑,像所有人一样傻乎乎地把乞讨到的钱白白上交……实在太傻了。
江踏白躲得及时,在腿伤恢复后,他闻名江湖的“快”又回来了。这样的速度匪夷所思,比他在和大师兄过招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看呆了一旁丐帮弟子。一向不把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当一回事的九师兄,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再不怀疑这个江拐儿就是通缉令上的江洋大盗了。
两人过手几招,均是虚虚实实,有种相互试探的味道。长老一张冷脸紧绷,江踏白清清冷冷的面上挂着一种从容而讽刺的笑意。只当两人错身而过,挨得最近的时候,他才不温不火地吐出一句:“不拿出真本事,是抓不到我的。”
可长老只是摇头:“抓你不需要真本事。”
江踏白哈哈笑了一声。多少高手因自负而饮恨,长老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然而当他目光扫向一旁时,忽然变色。他错了,长老没有自负,因为江踏白真正的对手,根本不是他!长老斜后方几步的暗处,露出一方锦缎衣角。衣服的主人凭着极佳的隐匿本事,从一开始就等在了那里。
“江兄,别来无恙呀?”对方知道江踏白发现他了,便从容地从角落走出来。每一步都很轻,像踏在云端,然而每一步都蕴藏无限的力量,摧人心神。
“陈大人,又见面了。”江踏白缓过神来,露出笑容,心里却已开始做全身而退的打算。原来丐帮已经和朝廷勾搭上了。陈胖子的武功他领教过,跟他硬来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你果然厉害,挨了我那一掌还能这么快复原,看来我小瞧你了。不过这一次,你可别指望还能冒出个傻子来搅局。这丐帮内外,都是我的人马,你逃不了的!”
“欸,我哪有陈大人厉害,陈大人连丐帮长老都买通了,我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江踏白笑嘻嘻,“长老,丐帮所在是隐秘之事,陈大人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甘愿引狼入室呢?”
一席话说得一众弟子脸色煞白,一时间竟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而长老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直到此时也不曾动容。
“为了除掉一匹危险的狼,引入另一匹控制得了的狼,这很划算。”
“哈哈哈,长老,你真以为你控制得了?”江踏白盯着长老,目光幽幽,“只要是狼,就一定会有反咬一口的那天。”
长老神色平静,端起烟管抽了一口:“将来的事与我何干,当下不咬就好。”
好一个当下!江踏白心中愤然,为了这样一个当下,宁可牺牲未来。没了未来,这个当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老和陈郁都没有想到,已是困兽之斗的江踏白会先发制人。当江踏白又一次以那种可怕的速度朝陈郁掠去时,陈郁心中微讶,却很快定了心神,气聚掌心,好整以暇迎接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没想到江踏白却不是冲他而去的,江踏白在逼近陈郁之时却转了个方向,夺过大师兄手中竹棍,大师兄只觉得手上一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眼睁睁看着江踏白带着他的竹棍,绕过他的身子,朝后方一挑,挑起了一袋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