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是为我而来。也罢,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劲儿,不像有的男人呀,怀里搂着扶桑,眼睛却盯着桃花看。”
“那就有劳扶桑姑娘了。”花闻人笑了笑。
扶桑轻笑一声表示应允,目光一转落在江踏白身上:“这是花公子的朋友?第一次来呀,按规矩,要戴红花还是紫花?”扶桑自袖中摸出两朵纸做成的花来,一朵大红,一朵大紫。虽为假花,却意外地有一股动人的奇香。
江踏白显然不明白这两朵花代表的含义,扶桑倒也体贴,看他愣了片刻就知他不懂规矩,便笑道:“小公子第一次来不知道,且听扶桑细细道来。楼中姑娘,春秋辈的着红衣,夏冬辈的着紫衣,小公子要找哪位姑娘,戴上哪一色花就是了。”
“花公子为桃花而来,兴许小公子也是来见桃花的。若是这样,取了红花戴上。但小公子若有其他的喜好,喜欢扶桑这样夏冬辈的,选一朵紫花也无妨。”
“小公子不选吗?还是……呵,扶桑明白了。小公子真是贪心之人。罢了罢了,看在花公子的面上,给你个特例吧。”扶桑盈盈走近,将两朵花都戴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便先一步进了美人楼。
江踏白自从和花家打交道以来,生平最不喜欢的东西就从青蛙变成了花,以至于逢花就躲成了他做人的原则。此时却为了解玉佩之谜,不得不戴了他最讨厌的东西,而且还是两朵。他心中一叹再叹,感觉吴忧老头那一碗苦药压下去的平稳内息又一次有狂乱的征兆。如果他再吐一口血,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江踏白还在寻思着回去再战吴忧与头戴两朵傻花哪个更可怕时,花闻人已将他拉进了美人楼里。
“踏白看上去不开心?”
江踏白呵呵地干笑了一声:“花公子,你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
花闻人认真地想了想:“蚕。”
“如果有人要你把一盆白白胖胖的蚕拿在手上,不,抱在怀里好了,你开心吗?”
“……你眼中花跟蚕是一样的?”
“不!比蚕还糟糕。”
花闻人瞪他一眼:“美人楼虽是烟花地,里面却有很多妙人。你今天不跟来,日后一定后悔。”
江踏白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张望了一圈,随口一问:“真奇怪阿,我们这两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进来怎么也不见鸨母贴上来?”
花闻人淡笑:“鸨母?你已经见过了。”
江踏白脚步一顿,瞪眼道:“你是说,扶桑?”
“扶桑既为姑娘,也为鸨母。”
江踏白摇摇头,长长叹气:“也不知道跟鸨母过夜的人是什么心情,应该挺刺激的。”这话一出,花闻人脚步一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时便听得一声轻快的笑传来。
“含笑你看,花公子带了好一个贵客,竟要姐妹们一起来迎接他。”二楼围着一圈美人靠,一个双眼如天上弯月、柳眉乌黑细长的女子正坐在美人靠上头,掩着嘴低笑,淡红抹胸收得她纤腰不盈一握,绣有成片木槿花的大红轻纱罩在她身上,好似缱绻红雾,惹人遐思。
而她身边,散披着一头乌丝的女子斜靠着,红袍似垮非垮,穿得极为随意,露了一半的香肩,墨色腰带也只束了一圈,剩下长长的一段透过美人靠的缝隙垂在半空中。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团扇,她手里抓着一把无字无画的雪白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她眉目清清冷冷,慵懒悠哉,自有一股教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她挑眉看来,竟把江踏白看呆了。
“木槿姑娘,含笑姑娘,许久不见。”花闻人扬眉微笑,双眼中一片柔情。只是这柔情不知是对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个风流倜傥的‘花间贵公子’,怪不得能让扶桑念念不忘这么久了。”木槿和含笑的对面,有一人轻笑出声。江踏白看过去,便见一个一身贴身紫衣,长发编成许多小辫的女子怀抱一坛酒,坐在美人靠的靠背上头,背贴着柱子,修长双脚在空中摇摆。她的手臂上绘有大朵桔梗花,右脚足踝处一串银铃声音清脆。
江踏白在花丛中郁闷良久,一看到酒,忽然眼睛一亮。凭借那若有若无的酒香,他已判断出那是一坛好酒,熟悉的好酒。
不顾身边花闻人警告的目光,江踏白飞身而起,转眼间点足蹲在了美人靠的靠背处,正好在就那个女子的面前。那女子望着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讶,然而她很快镇定,笑了一声:“新来的小公子,想要桔梗来服侍吗?”
江踏白摇摇头,忽地微笑:“我来找姐姐讨酒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