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料错了,马车从他面前经过,缓缓停在了隔壁妙手堂的门口。
小二眼看掌柜脸色忽晴忽雨,凭他察言观色的本领,一下子就猜得掌柜的大半心思,只是此时掌柜脸色又变得分外微妙,倒让人捉摸不透了。
“喏,看到没?”掌柜盯着马车,没由地说了一句。
“看到什么?”小二也看着马车,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马车很豪华,但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一掷千金的公子哥。一辆马车有什么好看的?
“傻子!我是说马车车帘上的字!”
小二一迟疑:“‘花’?”
“对,就是‘花’!我刚才说的,十几年前那户人家,就姓‘花’——京城里唯一的花姓。”
江踏白和花闻人下车后,早有妙手堂的弟子眼尖地跑过来,笑着招呼道:“二公子。”一句“二公子”而不是“花公子”,巧妙地表明了花家与妙手堂之间的关系。
花闻人略一点头,带着江踏白进了屋里,再由弟子一路引着到了闲人进不去的后堂。
“老先生人在哪?”花闻人接过弟子递上的一杯莲子清露茶,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问道。
弟子一听此人立即苦笑:“吴大夫躲在药庐不知在调制什么东西,不让我们打扰,整整呆了两日了,送到门口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江踏白一想到吴老头喝令别人不许靠近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哈哈,这不是在调制,是在修仙呢。”
弟子是第一次见到江踏白,看他由花闻人带着,只当是花闻人的朋友。此时见他风姿卓尔,说话却这样轻浮随意,不禁暗暗皱眉,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二公子要找吴大夫,我这就是去把他叫来。”弟子一个转身就要去叫人,却被花闻人叫住。
花闻人放下手中玉茶杯,朝江踏白勾勾手指。江踏白不甘不愿地走近他,他才对发愣的弟子道:“你去了也只有被他骂回来的份。我自己去找他。”
“是。”弟子没有多问,心里甚至还有些感激花闻人的体谅,吴大夫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有一回公孙大夫上门向他请教一味药材的用法,就被他用烧香用的铜炉以及脚上穿的鞋子打了出来,至今脑袋上还留了个大包。公孙大夫委屈得半死,托人问及打人原因,吴大夫只是哼了一声,说他那时正在研究《百症赋》中最重要的一段话,看错一字都是要命的,最忌打扰,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打出去。公孙大夫听了这话,当场捶胸顿足抓着算盘要去打人,被妙手堂的众人死死劝住了。从此公孙大夫见了吴大夫都要瞪他一回,见的次数多了,以致后来落下了眼睛酸胀的毛病,还是吴大夫随手抓了一副药治好了他。公孙大夫眼病好了,心病加重,后来干脆提前离开了妙手堂,回家安度晚年了。
吴大夫得知此事,淡淡地给了一句评价:学医不精乃祸害人间,算他还有点良心。
幸好这句话没有传到公孙大夫的耳中,否则估计妙手堂的众人再见到公孙大夫,该是在灵堂上了。
花闻人和江踏白来到药庐前,花闻人刚要敲门,江踏白却笑嘻嘻地抓住了他的手,神色微妙:“花公子,你很喜欢挨吴老头的骂?”
花闻人似笑非笑:“比不得踏白喜欢挨打。”
江踏白耸耸肩,不置可否,偏了头想了想,才笑道:“太久没活动筋骨了,有点怀念。”说着他便已提身一跃,轻巧地落到了药庐的围墙上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