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嘛,花兄太过认真了。”江踏白知道自己只要一入京城就根本没有自由出入哪里的权力,刚才那句真的只是说着骗骗自己的。他“啪”地一声,身子往后倒,大大咧咧地躺在马车里,完全不管会不会挡了花闻人的地儿,仰头看着因颠簸而轻微摇晃的马车车顶兀自发呆。
“欸,花花呀。”他对他的称呼向来随意,只要想到一个就换一个,而花闻人早已习惯,此时听到他嘴里蹦出这个像在叫狗一样的名字,也不在意,微微笑道:“小白想问什么?”
“……花公子,你说我到底像不像鹿手侠呢?”
“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像。”
“欸?一说话就破功了?没这么惨吧?”
花闻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笑意极为瘆人:“这几年来你一直到处诋毁鹿手侠。明明是鹿手侠的装扮,却走到一处诋毁诋毁一次,非常勤劳。我想,有眼睛的人都不会把你当做真正的鹿手侠。”
“那你们把我叫来京城,是因此全城的人都瞎了吗?”
花闻人闻言哈哈一笑:“我要他们瞎,他们就得瞎!”说到这,他忽然又不说了,目光垂下来落到他脸上,极为温柔。
“但你又担心什么呢。你本来,就是真的。”掉到水里,混入污泥,只消阳光那么一照,金子还是会发光。
江踏白叹了一口气,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放在眼前,端详了良久。
“鹿手侠,因左手戴鹿皮手套而得名。少年英雄,武功奇高,义薄云天。你说,他那只手套为什么从不脱下?”他的眼睛微微发亮,知道花闻人不可能回答,便自言自语,笑中难得有几分苦涩,出口的答案却让花闻人险些栽出马车,“大概是因为他左手长得比右手难看吧。”
花家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花闻人指了指江踏白的衣襟,江踏白一把扑起来,理了理发皱的衣摆,方才同他一起下了车。
花府门口齐刷刷地站了一排提灯笼的人,场面浩大,在那中间,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和娇美的红衣女子犹为惹人注目。就有那样的人,生来清贵,看一眼便知是生在好人家。
“鹿手侠光临花府,实在是令花府蓬荜生辉。鹿手侠若有时间,不妨在花府多呆几日,好让我花家一尽地主之谊。”站在中间的高大男子一看到他就展露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拱手说了这一番客套话。
江踏白咳了一声,随手抚过披风,几步迎风向前,风姿极为潇洒。待他站定了,他才拱手笑着回礼:“花兄客气了。我既来了京城,自然是要上花府拜会一番的。今儿个反而让花家二公子亲自去接我前来,踏白实在是……不胜惶恐。”
花闻人站在他身边,轻声耳语:“鹿手侠随性自在,你可以再嚣张一点。”
江踏白闻言嘴角一抽,忽然大笑出声:“听闻花府的四季茶点精致得连天上神仙都想来尝尝,不知踏白是否有这个荣幸呀?”
花府的大公子花不魄听到这话,朗笑出声,比了个请的姿势:“随时欢迎。”
江踏白笑够了,满意地点点头,随着花不魄、花闻人以及一直默默微笑不发一语的花折葵进了花府。一众提灯的奴仆非常一致地躬身迎他进来:“恭迎鹿手侠。”声音够整齐、够气派、够嚣张,是花家的风格。
江踏白鄙夷地看了一眼花家三兄妹,这么恐怖的迎接方式,想必不用到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鹿手侠入住花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