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头打量傅念归，他半张面具遮着脸，却分毫不影响神采，只听老者突然道：“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像……”

这话没头没尾，两人俱是一愣。

老者笑起来：“二殿下请用茶，这是老朽家里自己做的，大雍有一种细土茶，老朽记得第一泡有点涩涩的味道，这一开称得上是黄金水，对身体的好处可多了，第二开开始慢慢的甜起来，还可以用来做糕点。老朽这个茶便是选用了细土茶的茶种，可惜东梁和大雍的气候土壤不同，没能种出那样的效果，但也能学个八分形似了。”

傅念归喝了一口，道：“比起宫中御用也不差多少了，张老去过大雍？”

老者笑着摸胡子：“当年的事了，细算起来得有二十年没有去大雍了，我以前是霍大将军的部下，随他东征西战，这些年身子骨不好了，退下来开兵器铺子。”

傅念归放下茶杯：“冒昧的问，刚才张老那句确实有点像是什么意思？”

老者道：“字面意思，二殿下和一位故人很像。“

“什么故人？”

“二殿下可听说过羌族圣女？”

傅念归愣了一会儿：“是我娘。”

张老了然抚须：”二殿下和二殿下的娘亲，很像。”

“张老见过我娘？”

“羌族圣女的美名闻名天下，我就算没见过真人，也见过那些仿若仙子的画像，何况我曾经在部队中隔着人群远远一瞥得见圣女天颜，确实一见难忘，二殿下这长相随母，想认不出都难。”

霍朗之道：“那这么说来，我爹也该认识念归他娘？”

张老道：“将军自然是见过圣女的。”

“那我爹怎么不告诉我。”

傅念归道：“难怪霍将军见我的时候错愕了。”

张老道：“圣女如今可好？”

傅念归的心蓦得一疼：“走了……好多年了。”

张老叹息：“美人迟暮，英雄向晚，二殿下节哀。圣女当初错嫁南王，如今又殒命，也是应了那句红颜薄命啊。”

霍朗之带傅念归来这里并不是要他想起伤心事，于是拿出自己藏在袖子里的图纸递给张老：“张叔，这是我画的样式图，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打出来。”

张老接过图纸看了看：“这是一对对剑？”

霍朗之点头。

“这上头的花纹？”

“一把剑上纹冷天南，一把剑上纹卜芥。”

“大半年不见，小公子什么时候对中药如此感兴趣了？”

“略知一二罢了。”

“对剑，一般是赠心上人用的，小公子莫非是有了心上人了？”

霍朗之忍不住红了脸，“是。”

张老洞悉一切，忍不住笑出声：“你啊你，大将军还好吧。”

“好着呢，今天还去军营了，没给我气死。”

张老咯咯咯笑：“你小子，比你爹熊多了。”他凑近了看图纸：“这一把剑柄上刻的是霍字，还有一把呢？傅？”

“是。”

张老这才抬头再次打量傅念归，问：“是他？”

听到霍朗之要造剑，还刻两人的名字，甚至花纹都用了冷天南和卜芥的时候，傅念归忍不住面红心跳，却没想到本来和蔼的老人突然冷冷的打量自己，气氛突然冷凝。

张老放下图纸：“小公子，你爹知道你的事情吗？”

霍朗之点头：“当然知道啊。”

张老顿了顿，半晌，憋出两个字：“胡闹！”

他把图纸塞给霍朗之：“明日我上门拜访大将军，我见了他，一切自有分晓。”说完站起身，气鼓鼓往里屋走，再也不管外头两人了。

霍朗之完全摸不着头绪，一脸尴尬站起来要拉人，谁知傅念归先一步拉住他：“算了，别为难老人家。”

“不是，我的事情张老比我爹都早知道，他一直很支持我的！”

“也许张老只是以为你嘴上说说的喜欢男人，人家当你孩子呢？”

“不会的！你看我爹娘都同意了，他为什么啊？以前在军营里，张老最疼我了，我的穹苍就是他给我寻来的，而且他刚才还挺好的，张老脾气一直很好，这是怎么回事啊？”

“也许是他觉得我是大雍人，你是东梁人，我们隔着国仇家恨，他又是当过兵的，难免有些情结的。”

“可是刚才明明他很喜欢你娘亲的样子。”

“那也许是人家的客套话呢？”

傅念归拉着他：“算了，以后再说，慢慢来。”

霍朗之碰了个钉子自觉无趣，气呼呼拉着傅念归往外冲，路过外面门店把兵器撞到了一排都没有理会，还是傅念归蹲下来把那些刀剑捡起来归位，顺便替他赔礼道歉。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