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走。”
林倦只有拍顾北筠的背安慰他,耳边惊雷不断,窗子还未来得及关,两人蹲在扶手拐弯处拥抱,林倦半跪下来,顾北筠搂着他的腰,死死地不肯放手,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打湿了林倦胸前衣襟,林倦还没见过顾北筠这么爱哭,小时候的他,不一直是个臭屁的小孩吗。
顾北筠搂着他不撒手,林倦抬起手,下了很大决心,颤颤地抱住男人的头,将他往自己怀里轻按,安抚地捋过他后脑勺的发,顾北筠才逐渐平息下来,林倦这才得了空去关窗,当他“啪嗒”把窗户关死时,黑影忽然拢了上来,高大男人从背后抱住了林倦,双手箍着他的腰,俯身在他耳畔,双唇颤抖着发出破碎的音节:
“我爱你。”
“不要离开我。”
林倦愣在原地,僵直的后背贴着滚烫宽厚的胸膛,腰间的双臂不断收拢,他心头震颤,胸口的楔开始疼痛,顾北筠颤抖着埋在他的后颈处,不停低喃着,从小到大,顾北筠从未对林倦说过这三个字,即便大婚那天,也只是胡乱交缠在一处。
林倦从未感受过被爱、被需要的滋味,自从宋培风过世,这种被疼爱、被照顾的情绪更是察觉不到,顾家所有人都很尊重他,那种尊重是浮于表现的体面,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顾北筠的附属品,在北方,军阀统治时期,他的身份跟那些穿着旗袍、整日打麻将的姨太太,别无二样。
此刻,他却感受到,自己是被顾北筠需要的。
原本他以为顾北筠只是神智失常,说了些胡话,可是顾北筠后来不抖了,握着他的手来到自己胸前,十指相扣,吻着他的唇,缓慢地吮吸他舌根,吻得缠绵悱恻,将他代入怀中,困于后墙与胸膛之间。
处于低幼状态的顾北筠不会这么做。
“倦儿。”
他这样叫自己。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让你体会被爱的滋味,因为你从未被人捧在掌心过,我想宠你,爱你,护你周全。”
林倦颤着,想推开顾北筠,发现根本使不了力气,不知何时,他低声啜泣起来,泪水挂满整张脸,慢慢地往地板上滑,顾北筠搂住了他,吻去他眼角的泪水,薄唇顺着的泪水滚落的轨迹追随,逐渐抱紧面前泣不成声的林倦,顾北筠心痛至极,他现在不想孩子的事情,他只想好好保护林倦,不再让他伤心。
林倦抬起手,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他抬眼看着顾北筠,泪水流得越发肆意: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明明可以对我更坏一点,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你让我很瞧不起自己,恨不能彻底,爱也不能爱……”
林倦的手语打得用力生狠,几乎要敲打在自己的胸口,顾北筠立刻握住他的手——
“爱我或恨我,都可以。”
“我爱你。”
这句话不断地在林倦耳边响起,顾北筠抱着他上了楼,将他放在柔软的床上,牵着他的手,再狠狠地刺穿他,在贯穿的那一瞬,他挺起腰来,眼前一片黑白交错,脚趾蜷曲,皮肤覆着潮红,他恍惚之间,看见顾北筠又变成少年模样,不耐烦地将他抱起来。
“笨得要死,还敢学人家踢足球。”
“把脚踝扭伤走又走不动,还要我抱。”
“果然是蠢货。”
他笑,心口依旧钝痛,只好更加抱紧男人,颤颤巍巍地喘息着,根本匀不平呼吸,只有沉沦更深重的黑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