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想，”方岚倏然弯腰拉起他手臂，眼里满是认真温柔，哄道，“晚舟哥哥，我们是注定的一对！只要你和我成亲，这天一阁未来也会是你的！我还能替你报仇，照顾你，你我终成眷恋，羡煞旁人。又有何不可？”

然而萧晚舟对这些并不感到心动：“你我其实并不熟悉。”

“不熟悉又怎样！”方岚固执道，“以后成了亲，肯定会熟悉起来！就算没有感情，再培养就是了。”

“我们是天作之合！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没有人能顶替我！”

这说的什么话？这分明在意的也不过只是虚名。萧晚舟蹙眉，对她的执拗感到一丝不可思议，“何必这么麻烦，只需要取消这桩亲事……”

“什么取消？取消什么？不可能的！”方岚放下他的手，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两步，腰间磕在木桌上，连声音都拔高了，“为什么要取消，凭什么，凭什么！这是我的婚约！是我的！凭什么冒牌货能顶着我名号光明正大地成亲，而我就不能？！”她接近疯狂，转身背对着萧晚舟趴伏在桌上狠狠一扯，桌布上的杯盏落了一地。

在叮叮当当的破碎声中，她头脑一混，气极恨极，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放弃？凭什么要我放弃！是我的就该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只要是我的，我宁愿毁了也不会放过！”她紧捏着的桌布随着她手中喷发的内力被轰成一块又一块碎片，飘飘摇摇而下，在地上积了浅浅一层。

饶是早已有了预料，头一回直面方岚如此强劲的内力，萧晚舟也不禁感到些许惊讶和压力。“你……”

方岚眼里的红色逐渐褪去，就听得耳边有人问，“你，莫不是练功出了岔子？”她渐渐清醒过来，视线一低，看见自己手中紧紧掐着的那点破布，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转身急于否认，“不，我没有！”

然而这一转身，却将她眼里还未完全褪去的红丝彻彻底底地暴露于人面前。

方岚看他盯着自己眼睛不放，也意识到了什么，撇开头，捏紧了掌心，匆匆离去，“我去找人来打扫一下。”

门扉轻动，开了又合，屋内只剩下萧晚舟一人。

他低下头，把毯子揭开，双手往后撑着床榻，慢慢地尝试着把双腿搬到地上，当肉眼所见触到地板和触感上碰到冰凉地面的感觉统一起来，两年来对这一双废腿的心灰意冷一扫而空，眸子里逐渐燃起了星光。

他咬了咬牙，猛地推开床榻，身体离开支撑物试图站起来时，手一滑脚一软滑落在地上，传来一声闷响，床榻上已经空空如也。

门外传来几声轻敲，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丫鬟的影子：“萧公子？发生了何事？”

萧晚舟一手捂着撞到床脚的额头，一手撑着地板，闷闷道，“无事。”又看了看掌心和仍旧软绵的双腿，无声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只是摔了，麻烦小云姑娘相助。”

“不麻烦，不麻烦的。”门外有人推门而入，正是两年前随着方岚在客栈住了几个月的丫鬟小云。她娴熟地扶起萧晚舟，让他靠坐在床榻上，又低头看了眼不同往日，有所而动静的双腿，高兴道，“公子的腿看起来好多了，想来不久后就能彻底康复。”

萧晚舟沉吟一二，“小云姑娘，你也看到你家小姐刚刚的情形了，你们天一阁，竟然就任由她这样做事？”

小云一怔，“这，不好吗？”

“哪里好了？”

小云于是笑了，“天一阁和萧家联姻，公子和小姐天作良缘，往后再和小姐生下个小公子，小公子出身天一阁，血脉如此，背景如此，未来定是又一个风云人物，哪来不好的事？”

萧晚舟道，“你想的那么远的吗？可我只想着报仇，心事若了，晚舟已是无憾。”

小云听他话里意思，竟是不想活了。一时敛了笑，又低声道，“那也无妨的，公子也看到了。事关身份，成亲一事已经成了小姐心病。婚后如何，是生是死，都不是重要的事。”她垂眼道，“既然您心意已决，不妨也可怜可怜我家小姐，临走前帮帮小姐度过这一难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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