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城皱眉,“姑娘家的贴身之物?如果是这样,你不用再给我看了。”再看下去,他生怕自己好好的一个大好的纯洁青年眼睛都染了污秽。
那乞丐神神秘秘道,“大人,您看看吧,这真是件宝贝。”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状越有巴掌长的东西,包着的布比起乞丐身上那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臭烘烘的衣服还算干净。乞丐在叶锦城来了几分兴趣的眼神下揭开了包裹的布,只见一支红梅簪安安静静躺在乞丐怀里。
与此同时,叶锦城冥冥中感觉到花朝令给他的信号。
红梅……
是这个!乞丐居然真带来了线索。
叶锦城二话不说,当即出了高价买下这支簪,随后兴致勃勃地问,“可知这簪子主人是谁?”
乞丐拿着银子乐颠颠的脸上一时露出少许为难,“大人,您就算知道这簪子主人也没用……这、这可是丧主之物。”他压低声音道。
叶锦城轻敲桌台,目光森然,略带三分威胁:“既是如此,你打哪寻来的簪子,原原本本告诉我。不然你别想走出店门。”
说完原本好好开着迎四方来客的大门无风自动,‘啪’的一下关上了。乞丐被这神奇的一幕吓得连连求饶,不得不如实告之。原来这是那西方边城来的旅人带过来的,那人路上遇难,乞丐当时正巧在路边草丛里睡着,半夜黑漆漆的,被溅在脸上的水珠弄醒了。
睁眼一看,半轮明月下,黑影和人声交织着,哭喊声骤起。他吓得连连后退,反应过来后一摸脸,哪是水啊,黏黏糊糊的,那分明是血!乞丐不中用,一下子翻过白眼晕倒了。
再醒来时那人就已经横在那路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包袱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只剩下些被贼人嫌弃的破旧衣物扔在一边。这杀人现场多么可怖,被看到了有理都说不清。乞丐怕到时候被人冤枉了,赶紧撒腿要跑,跑前一穷二白的他顺带翻了下那尸体旁的破损布袋子,把那人的通关证明扔下了,连着不值钱的衣物一起抱走了。
他衣不蔽体,就算是死人的衣服,那也没得挑。
几身衣服穿烂了,就剩下衣服袋子里那么个看起来不值钱的簪子。这会儿没钱了,于是就想来碰碰运气。
叶锦城问,“那人是男是女,年方几何,确切来自何方?”
乞丐吞吞吐吐,他好歹认得几个大字——至少认得那被特殊对待的字体是城牌名,于是道,“只晓得是个男人,通关证明好像是西边那边的,具体不晓得。”再问下去,乞丐也说不出什么了。叶锦城有些不太满意,线索的匮乏便意味着麻烦,但原本便算是他好运气捡来的,哪还能奢望这家伙知道更多?
叶锦城背过身,像是极其随意地一挥袖,大门对着空旷的街道打开,乞丐眼中一亮,抱着银子不撒手,迭声说谢谢大人饶过,连滚带爬地跑了。
桌上的破布里,簪子静静躺在里头。叶锦城看了半晌,忽而伸手捻起那簪身,红色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摆,他转悠着这根女儿家之物,踏进后院,对着坐在他那躺椅上的萧晚舟眉飞色舞地炫耀:“瞧瞧,这可不就等来了?”
“人还未寻到。”萧晚舟不得不提醒了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一句。
叶锦城抬掌,掌中现出一方银牌,他照着自己的琢磨,把簪上梅花对准其中一个凹下的梅花位置按下去。
没反应。
叶锦城拇指按住簪花后面,使劲一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郁闷地收回神令,“看来,还是得找到它主人才成。”
“你可知晓它主人何处?”
叶锦城一笑,反问道,“这有何难?”说着慢慢松开手,那簪子竖起来稳稳漂浮在他掌心之中,被两丝纯白气息慢慢缠绕而上,交缠着摇晃,发出清凌凌的声音,白光绕上簪花,而后如箭矢射出,落在半空中,像水面涟漪乍起,一圈圈荡漾出去,终于出现了逐渐清晰的画面。
那是城外一树又一树的红梅,纷纷扬扬的白雪落下,把枝头压弯,再压弯。直到树枝像终于不堪重负,猛地报复性地一颤,那一捧雪便无处可依地掉落了下来,落下来时还不满地裹扎了一朵胜火红梅,落在披在少女身上外套之上,那红梅便像一滴热血,像是恰恰落在少女心脏的位置,融进去,不见了。
只剩那比少女身体更冷的皑皑白雪。
可那本来已经入气少出气多,面色苍白胜血的少女却忽然睁开了双眼,眸光如红梅般热烈。
跪在她身旁抽噎的婢女还未回过神来,努力地把浑身湿漉漉的少女半扶半抱起来,泪滴砸在雪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小姐,小姐你再坚持一下,秋月已经去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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