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绪元在心里骂了句,又接着开始工作。
这场戏需要小群演沿路唱童谣玩弹弓。有家长带着孩子来当群演的,看大导演走过来,赶紧戳了戳小孩:“快点给导演问好。”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奶声奶气:“导演好~”
宋绪元微微颔首,目光在孩子们间徘徊。过了会,他指了指几个长得不错的:“这三个小朋友给他们带上收音器。”
家长赶紧道谢:“谢谢导演!”
宋绪元轻挑眉头,又拿出对讲机又喊了其他场务,让他们确认道具。
在外面张罗了一阵,演员们都已经画好了妆。
助理工作人员都给姚琰卉魏钦撑着伞,旁边还有小风扇呼呼地吹。
宋绪元抿了下唇,摘下鸭舌帽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汗,面无表情下指令:“第一场准备开始。”
这场戏是押解犯人,主角没有台词,拍街景。
他坐在临时搭建的棚里,环胸看着监视屏。
街道上人山人海,热浪滚滚。囚车连成长龙,吱呀吱呀在黄泥路上轧出车辙。
狱卒大声吆喝着清路,家长们把天真懵懂孩子往怀里拉。
“官儿爷,押犯人,到了太平堤;刽子手,喝口酒,犯人就好走……”
“来世俯首猪马牛,好把今生罪过赎……”
稚嫩的童声在明媚的阳光里回荡,应着囚车吱呀犯人哭嚎,更添哀伤。
滴到眼睛里的汗,宋绪元看着监视屏,眼前都有些模糊。
下完休息的命令,他想去室内坐会儿,没想到刚起身就觉得头晕,扶住墙才站稳。
果然手术后身体没恢复好……宋绪元闭眼,无奈自嘲。
听到休息,邬朋赶紧上前给魏钦递水递风扇,还拿着剧本使劲给他扇啊扇。
“朋哥,宋绪元刚才有说什么吗……”魏钦在片场环视一周,却没见宋绪元,顿了顿,“他怎么不进来休息?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邬朋挠了挠头:“钦哥,我觉得宋导现在不仅觉得你演技差,而且态度不端正。”
魏钦的脸色比囚车里押解赴死的犯人脸色还难看。
“我要亲自去给宋绪元道歉。”魏钦起身,丢下一句话就往门外走,然而刚跨出门就看见他面色惨白地靠着墙上。
明晃晃的阳光更显得他脸色差,几乎白到反光。
魏钦眼神都勾直了,心里一颤。
都说红颜薄命,放在宋绪元身上大概能叫病弱美人。
他赶紧上前扶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宝贝,你没事吧?”
“你还好意思叫我宝贝?”宋绪元气得想骂人,看见魏钦也出了不少汗,转而叹了口气,“算了,照顾好你自己吧。戏服那么厚,别中暑了。”
魏钦急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管我,我扶你到里面休息。”
“不用,马上就拍下一场。”
魏钦却被他的苦笑看得更加不是滋味。
他跑回室内拍了拍邬朋的肩:“朋哥,你快回去看看我车里还有没有哈密瓜猕猴桃什么的。”
邬朋黑人问号脸:“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看宋绪元不太舒服,怕他中暑。”
“他不是刚把你骂过吗?估计是让你给气的。”
“要是真因为这个我就更加罪孽深重了啊!”魏钦愁眉苦脸。
“……”邬朋无语,眉头拧起,疑惑地瞪着他看了好久。
他还记得自己刚接手魏钦的时候,魏钦那副日天日地不服就干的狼崽子模样。
“我的魏大少爷?魏大总裁?你是真想当宋导的舔狗了?”
魏钦没心思和他开玩笑,朝他摆了摆手:“快去!没了就买。”
“好吧,我……”邬朋话没说完,就听见宋绪元进来接着喊他们:“演员都出来,第二场准备开始。”
邬朋只能闭嘴,在自家主子严厉的目光中一溜烟跑了。
第二场是行刑现场。具体画面不能播,全靠航拍和借位。
群演被勒令要求退后,留出很大一块空地,场务牵来置两头老黄牛。
判书读完,红头签落下,黄牛哞哞地喊了几声,铜铃叮当,不紧不慢地结束着无数无辜才子的性命。
然而,这血腥的场景却被偷偷跟踪的女主撞见。姚琰卉“啊”一声惊呼,随后捂嘴失声痛哭起来。
魏钦立刻回头,慌张地看了他一眼:“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姚琰卉的哭声根本止不住。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语毕魏钦毫不犹豫,扳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环着她转过半圈,顺势大手一挥,佯装施展法术将她带回客栈。
这场戏就结束了。宋绪元脑子晕乎乎的,第一遍只看了个大概,觉得没什么明显问题就喊了卡,又让所有人三分钟休息。
休息这么频繁?魏钦有些担心,偷偷溜到临时影棚边上。
宋绪元懒懒坐在椅子里,把监视屏倒回去重看一遍,喝了口水稍作休息。
邬朋冷不丁问道:“钦哥你怎么又在看宋导?”
魏钦被他吓得脖子一缩。
“我回车里看过了,你要的水果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