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王府二公子，王铭。

韩老爷外出去做生意去了，如今韩府正是韩明轩当家，人来了，按理说也是他出去接待。但管家前来通报的时候，韩明轩正在大厅里招待叶九二人，听得王铭来了，只是微抬眼皮，并未立刻起身。

叶九心思一转：“韩公子，敢问这王铭是什么人？”

韩明轩回答道：“这王铭正是王府的二公子，那死去的王公卿，为官圆滑做事老练，算得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只是可惜了——”

叶九抬眼：“可惜什么？”

韩明轩笑了一笑，片刻后才慢悠悠地道：“可惜王公卿为官都无可指摘，只是作为一介凡人，七情六欲太过，弄得满房姨娘，生得满院公子。后来王公卿上了年纪，宅院中的争斗便越发激烈。王公卿的公卿之位是可以继承的，兄弟个个为这继承人的位置抢得头破血流，可谓是手段用尽，闹得是家宅不宁。”

叶九：“那这王二公子？”

“是王公卿最属意的继承人，可惜了，他并非嫡长子，继承此位未免惹人口舌。只是这王二公子平日里觉得这公卿之位非他莫属，便目下无尘，傲视平辈。”韩明轩笑着喝了口茶，“不怎么瞧得起我们这些末九流之辈。”

叶九静了静。

敢情韩明轩也被那王铭下过面子？那这王铭也太狂妄了，韩明轩是韩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王铭的继承人权还没握到手呢，就敢对韩明轩不客气。也不见他爹还保持着和韩家的来往呢。

韩明轩晾够了那王二公子，此刻也站起身来，笑了笑，对着管家吩咐道：“走吧，去会会这王二公子。王公卿的尸首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叶九跟了上去，韩明轩回头看了一眼，倒也什么也没说。可能是顾念到叶九是一个医者，瘟疫的根源还未找到，带着一个医者，总归要安全些。

王公卿的尸身就停在偏厅，浑身上下都被白布遮挡着，周围还放着一圈的冰块，冷气幽幽地冒上来，

王铭走上前去，要掀开那白布。

叶九拦了一下。

王铭口气不太好：“作甚？”

叶九提着一盏灯把他从头到脚照了照，然后直起身来，笑得乖巧温良：“照灯。”

王铭：“......”他奇怪地看了韩明轩一眼，心说这姑娘长相如此不俗，可惜了，是个脑子有病的。

脑子有病的叶九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王铭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将白布掀开一角，露出王公卿的肿胀发白的脸来。

王二公子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半步。

王公卿露出的那张脸肿胀得不成样子，而最令人惊恐的是他的眼球，他的眼球一只迸裂突出，而另一只已经下落不明，徒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眼眶，发白的肉袒露着，甚至还有些许水草贴服其上。

叶九他们已经见过了，但再次见到这番景象，还是忍不住别开眼去。

王铭颤抖着手，把白布又盖上了。他面色苍白，眼眶微红。

“正是家父。今日多谢、多谢韩公子为家父——”他的嗓音微哽，到底还是把“收尸”那两个字收了回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韩公子大恩大德，我王府铭记于心。”

韩明轩看了看他，倒是没想到他如此动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真意，“韩府同王府向来交好，这是我应当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