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心脏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星蓝的识海在片刻间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头脑仿佛在爆炸,心脏抗议一般地剧烈跳动。
叶九疼得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她汗流浃背,在片刻间,便疼痛难耐地晕厥了过去。
那面色苍白的少年人如木偶一般地靠在墙壁上,他的乌发柔软,身体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下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三颗宝石般流光溢彩闪闪发亮的果实从叶九的心脏落出来,正巧落在了江离身旁。
空气里似乎有谁若有若无地轻轻叹了口气。
以丝绸般柔软的嗓音。
那三颗宝石样的果实被莫名的力量抬起来,尔后被送进了江离的伤口。
这样纯正而毫无杂质的精髓力量瞬间便被少年人的身体贪婪地吸收了,伤口一点点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愈合在了一起,而少年人原本微微蹙起的眉目也再度缓缓放松了下来。
一黑一白的两只妖精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黑色皮毛的那一只径直钻进了少年人的怀里,一会儿又觉得那伤口正在愈合,钻怀里不妥,便乖巧地钻在了旁边的被子里,还是紧紧贴着少年人逐渐温暖起来的身体。
而白色皮毛的妖精浑身都炸起来了,它从没见过那个没良心的主人这样凄惨的模样,“吱吱吱”了好久,主人都没抬起眼睛看它一下。
团子觉得自己都要哭了。
“别着急,她没事,过会儿就醒来了。”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声音柔软,丝绸般流淌而去。
团子“吱”地一下抬起眼睛,四下看了看,但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那声音再也没理会它,只是在消失的时候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啊——”
随着声音落下,团子看见,自家主人的头发仿佛被抚摸了一下,从头顺到尾,手法跟主人顺它毛的模样差不多。
团子眨了眨眼睛。
江离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倒在他面前的叶九,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而平日里威风凛凛热烈而明媚的脸庞,也失去了一点凌厉的味道,显得柔软而安详。
江离动了一下。
他一动就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只黑色皮毛的妖精,小妖精看见他醒了,便蹭了他一下,尔后蹿到了叶九那边,直接蹿到了正贴着叶九睡觉的团子的旁边。
团子刹那间就醒了,一醒来就看见月光那黑而明亮的眼睛,整只妖精首先就哆嗦了一下。
月光并不理会团子的哆嗦,很自然地用尾巴一卷,就将团子卷在了自己的尾巴里,尔后很自然地就再度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团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吱——”
江离不由得笑了一下。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团子都怕月光怕得要命,师傅也曾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团子骂过几顿,大意是你怎么可以这么丢我的脸之类的,但团子依旧怕月光,从头到尾都怕,见到月光就瑟瑟发抖,跑不掉就把自己缩成一团。
但江离也发现,无论团子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害怕着月光,总而言之,月光是越来越喜欢团子了。甚至还培养了一点恶趣味,团子越怕它,它就非要把人家禁锢在身边,尾巴一扫一围,团子只能瑟瑟发抖出逃无门。
江离越过瑟瑟发抖的团子和闭目养神老神在在的月光,轻手轻脚地向着叶九而去。
师傅看上去,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而且——
他有点奇怪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他分明记得,自己受到了眼镜蛇带来的人的袭击,一个大型的杀伤性火系魔法直中他的腹部,他立即便昏迷了过去,怎么现在一点伤口也没有的样子?
而师傅,又是怎么了?
他这么想着,顿了顿,伸出手去,将师傅抱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他面色看上去很镇定,倘若脸上不是太过发烫,任谁都能相信他心无邪念,是个乖乖巧巧的好徒弟。
事实上,在接触到师傅的那一瞬间,江离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在苏格兰尔时,他在梦里无数次见过的师傅的模样。
没有力气反抗,微垂眉目,全身安静而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模样。
江离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把这般亵渎的思绪赶出了脑海,然后坐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着师傅发呆。
师傅真好看啊。即使师傅说,报社的人一般都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但江离还是觉得,《星域日报》的人真是有眼光,他的师傅就是全星域大陆最好看的人,好看得闪闪发亮。
叶九的疼痛已经有所缓解了,她的眉目又缓缓地放松了下来,仍旧闭着眼,面色有些苍白,但已经比方才好多了。
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似乎睡着了。
江离看着叶九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看着,就有点神思不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只手缓缓地抬了起来,轻轻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似乎在握着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他红着脸,轻轻地垂着眸子。
他将嘴唇轻轻地印在了那个人的手背上。
很像是在苏格兰尔的最后一夜的时候,那一个梦幻一般的吻,但又更加真实,他听见血液滚烫,心脏澎湃。
迢迢时光逆流而来,眼前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充斥过往未来无数时光的样子。
江离顿了顿,尔后红着脸,轻轻地起身,再低低地俯身下去,印了一个吻在那个人的额头。
眼前的人儿闭着眸子,眉目柔软,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尔后小心翼翼地向下移——
到眉心,到鼻尖,到脸颊,再到那个人殷红柔软如鲜艳花瓣的嘴唇。
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手撑在叶九两旁,然后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地,难耐地愈发深入了下去。
少年人闭着眼,撬开了那躺在床上的人儿的嘴唇,他的动作柔软而投入,像是处于一个惟愿不醒的甜美梦境。
格子窗切割下来巨大的阳光,岁月呼啸而过,时光缓缓流淌,树荫投下斑驳的光影。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前一度幻灭,又再次重组。
那少年人轻吻着心上人的嘴唇,轻轻地、闭着眼睛。
门外,阿瞒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脚抵着墙站着。
她用脚后跟抵着墙壁,头微微垂下,眸子无目的无焦距地盯着地面。
地面只有光影的切迹,没有蚂蚁,没有灰尘,周遭没有人声,一扇门,洞开了两个世界。
她将那一大堆的药材抱在了怀里。
许是正面对着的阳光太过刺眼,她顿了顿,尔后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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