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我哪里肯？——“不！”

我丝毫不与他商量，反将他又抱紧了些。他无力为继，也不愿与我多做口舌之争，僵持片刻，还是不得不靠在我怀中，闭目调息。

外头的异象渐渐散去。前来询问的宫人也被我打发走。我抱着我的心上人，固执地不肯放开他。

他的脸色苍白，眉间微蹙，并不好受，但好在，那些妖异的纹路总算褪了下去。我忍不住在他唇角亲了亲。

抬起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垂眼看着我，清清冷冷，瞧得我心中一凛。

“六太子既然无恙，本君便先走了。”说着便拨开我，起身要走。

我不管不顾地从后头扑过去，绊住了他，拖着他一并跌在地上。他伸手来推，我便越发用力，死死地箍着他，咬牙切齿：“走？！你要走到哪里去？！”

两个人在地上斗了半天，我拼死不放，他也并不就此放弃。

我心里又恨又恼，痛得都快要被逼疯了，还要被他往外推，顿时厉声道：“你别想甩下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面前！”

话音一落，他的动作便僵住了。我趁机扒地更紧，恨不得就此融在他怀里。

我抱紧了他，轻声问道：“你不是第一次来……对不对？”我的声音克制不住地颤着，“除了二哥，还有你对不对？是你也一直在为我补灵……”

黑暗中，他不发一语，甚至没有在看我，飘渺的眼光不知落到了何处。

我受不了这样，他明明在我眼前，眼睛里却也看不到我。我伏了上去，压到了他的面上，与他四目相对，一定要叫他看到我。

“你不是觉得我骗了你、在戏耍你么？你气不过，那我现在都送到你面前了，你怎么不来报仇？”

“我与你说过这么多好话，你怎么记不住？偏偏就听那些气人的……那时候你夫子和我说你要娶妻了，你都没有和我提过……我才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我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眼泪滚出来，便落到了他脸上。我一边抹着，自己却还一边掉，哭得他脸都花了，也抹不干净，“给你的东西还要我拿回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哪里有别人……没有别人，只有你……”

实在太丢人了，这，我来不及擦，也不好意思再对着他了，便低下头来，悄悄往他衣襟上落。这样便看不见了。

这宫殿里静得只有我的抽泣声，他却一点声息都没有。等得越久，我的心便越凉。我揪紧了他的衣裳。哪怕他一会又要推开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不知过了多久——

“别哭了。”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回应了我：他的指尖在我额上碰了碰，虽然很快便收了回去，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我顿了顿，眼泪落得更狠了，这一回倒是无声。

等了一会儿，又听得他道：“我没有全想起来，我只记得自己在龙域长大……”

我一听，登时仰起脸，急道：“那我便陪你一起想！你不要想借着什么都不记得便把我推得一干二净！”

“那我若是一直不记得——”

“那我便一直陪你想……便是、便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那我们也还有往后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