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东家已经出来了,我忙捂住陵霄的嘴,压低声儿道:“就这么说定了,再出声儿糖我就不给你买了,羽毛也不会还你,算你白给。”
陵霄果然不说话了,乖乖看着那个被伙计领来的人在我们对面落座。
“客人贵当还是平当?”
我凝了一阵手里的珠子,做足了姿态,才假作不舍道:“平当。这是我家传之物,若非突遭变故也不至于此……以后定还要赎回的。”
那东家见我不是能做久的大客,态度便淡了不少;又听我说是家传之物,那东西好些也不足为奇。因而也不再多问,
与我谈妥了便让伙计拿来了钱。
我揣着钱,抱着陵霄一路往回走。他好像有些生气,直到我将那大一束糖葫芦都买下,他还鼓着脸。我拿了一支给他,其他都收好了。
他伸手接了,撇撇嘴,“坏回明。”
我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与他平常的样子可差得有些远。我装作不愉的样子轻轻教训了他一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虎着脸道:“叫我什么呢?”
“……”他咕咕哝哝,像还不会说话的幼兽在喉咙里发出不满的胡噜;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不通灵智的凡胎幼崽,中间夹杂的一句“坏哥哥”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我一把夺过他刚到手的糖葫芦,也收到了乾坤袋里。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狡黠地笑笑,把他抛了起来,接住,又抛起,再接住,嘴里威胁道:“说我坏哥哥?还坏不坏了?”
他被我抛得端不出架子,绷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见了个笑的模样。“……坏!还我的糖……”
“叫声好听的才还你。”我哈哈大笑,一边笑还要一边跑,每每做出要接不住、将他摔到地上去的样子。他也不怕,于是两个人快活的笑声便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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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好像正是凡人的什么节庆,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却不见少,反而张灯结彩起来。
我手上提了不少零碎的吃食,陵霄怀里也抱了不少——他不肯自己走路,宁愿把那些东西放在怀里揣着也要我抱。不过……他乐意坐着便坐着吧。
走过一道桥时,无意间往水面一瞥,忽然发现河面上不知何时飘满了斑斓的灯。再往水边看去,那里不觉已游人如织,不只年轻男女,黄发并垂髫,都一并矮在水边放灯;再远些的地方还有叫卖者,卖力吆喝着。
陵霄也见着了那些人和灯,被我化成黑色的眼眸倒映着那些灯火,燃着温柔与怀念,“阿姊以前瞒着父君带我出去时,我也见过这样的热闹的……”
“后来呢?”
话一出口我便知失言。
陵霄果然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抱紧了我的脖子,怀里的小玩意儿失了护持,落了一地。
正觉憋闷间,有个挑着灯的小贩经过了我们,“小郎君,要不要放个河灯许愿?”
我忙不迭地哄着陵霄去选,然后和他一人要了一盏。我自然不信凡人许愿这一说,但看陵霄的样子,确实是想要放灯的。
待那小贩走了,陵霄的手在那两盏灯的芯子上一抚,灯便亮了。
我抱着陵霄走到水边。一放手,那两盏河灯便入了水,又平稳地乘着夜色下的河驶远了。
“我想回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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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从母后那儿知晓,上一任朱雀君和他的王后受命平乱虚妄海,后因叛徒出卖而身陨,自那之后朱雀一族内乱便起。陵羽继命,不放心将陵霄留在族中,这才托付到了青龙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