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了周云滦半天, 他也没有告诉自己, 姜灵笙有些赌气, 窝在副驾驶座上不再说话，到了周云滦家, 他也没开口。
周云滦看着坐在自家沙发上闹脾气的姜灵笙，丢了个文件, 砸在了他头上。
“干嘛？”姜灵笙瞪他。
“葛律师的资料，明天他过来。”
“明天过来……”姜灵笙顿了一下，“今天我要住在你这里呀？”
“你也可以不住。”周云滦看了他一眼。
“我不！我就住！”
他往沙发上一躺，两条长腿搭在了沙发沿上, 还似有若无地看了周云滦一眼，后者对上他的眸子, 没动也没说话, 只拿了个毛巾扔在了他脸上。
“你睡沙发。”
“我不要！”姜灵笙说：“我要跟你一起睡。”
周云滦看着他, 眸色微深,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睡？”
他语气平缓, 说得不温不火, 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听在姜灵笙耳朵里，却有一点儿微妙，仿佛他要是应下, 就会发生一些超过自己预计，且自己不知如何应对的事情一般。他对上周云滦深邃的眸子，越发地没有底气, 方才玩笑的话显得那么意味深长。
他怂了，抱过枕头，佯装底气。
“哎算了算了，我觉得睡沙发也挺好的，我就喜欢睡沙发吧。”
也不知道之前死活不睡沙发的人是谁。
周云滦瞧了他一眼，应着他的台阶下了，“厨房有酒，你想喝什么？”
“什么都行。”姜灵笙的目光追着他，“这会儿也没下酒菜了。”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你有么。”他随口道。
此时周云滦已经进了厨房，“牛排？”
姜灵笙追到了厨房，看着他拿了生牛排，似乎要亲自动手做饭。他还记得刚才遭受的为难，这会儿也非要为难一下周云滦。
他道：“不要，我吃不惯西餐，我要吃青椒炒肉。”
说着，还挑了一下眉梢。
周云滦回看他一眼，没说话，把牛排摁在案板上切了。
青椒没有，猪肉没有，只有一盘小米椒炒牛排条，还是干煸的那种，加了不少麻椒胡椒，辣得姜灵笙一哆嗦。
在周云滦灼灼目光之下，他应着头皮吃了半盘子，喝了大半瓶周云滦的葡萄酒，应该是好酒，但他被辣得唱不出来，全当饮料喝了。
本来要道谢的话，到了这会儿也没了要说出来的时机。
葡萄酒喝时甜，耳后可就上了头，迷迷糊糊的，姜灵笙也不知道跟周云滦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歪在沙发上，眼前最后模糊的画面，就是周云滦过来抱自己，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从前在予景园师兄师娘管得紧，他没喝过几回酒，也没喝醉过，这会儿算是尝到了苦头，一睁眼满脑子轰隆作响。
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还有点儿模糊，自己怎么就睡在了床上。
旁边已经没了人，但凌乱的痕迹，是有人睡过了的样子。
姜灵笙不知道那根弦儿不对了，立刻伸手摸向被子里的自己……
姜灵笙：“……”
哦，昨天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呢，瞎想什么呢！
他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又栽回了床上。
周云滦说得那个律师过来了，不过也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就被刘雅一个电话，叫了回去，语气还挺严重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云滦一早去赶活动了，也不在家，是他的助理肖朗送的姜灵笙，地址也不再是别墅园了，而是市中心一所商业大楼，姜灵笙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要不是刘雅在门口等着，他还有点儿茫然。
门口围了一大圈的粉丝，姜灵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行程，居然有粉丝一早就等在了这里。
他下车还咧着嘴跟粉丝打招呼，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个女孩撞了满怀，紧接着一堆镜头怼在自己脸上，闪光灯一个劲儿的亮，给姜灵笙整懵了。
大楼出来两排保镖，才把姜灵笙给护送进楼。
刘雅看着愣怔的姜灵笙，“吓到了吧？”
姜灵笙确实有点儿吓到，粉丝有热情，他早就见识过的，在舞台上时，跟粉丝互动得也还不错，只是今天这个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群人在门口挤来挤去，个个手里拿着摄像机，男的女的都往前挤，刚刚还有人故意挡着门不让他进，尖叫声压过他的声音，他想叫粉丝们注意一下安全，话都来不及说。尤其挤道前面的几个男生，看起来也不像是粉丝，镜头都砸到了他的脑门上，只顾着拍照。
知道的，以为他是明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捉拿罪犯现场。
刘雅说：“没事，习惯习惯就好了。”
“以后不会天天这样吧？”姜灵笙看了一眼门外，心有忌惮。
刘雅说：“红了就是会这样。”
姜灵笙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后排一堆女孩还挺正常的，就是有些激动，前排拿着摄像机的，真的有点儿不正常。
“都是粉丝？”进电梯前，姜灵笙随口问了句。
刘雅说：“不全是，也有职业代拍。”
“这是什么东西？”
刘雅看了他一眼，“帮粉丝，或者媒体拍照的，按照片拿钱。”
“我照片还值钱啊。”姜灵笙有点儿不相信。
“一张几万块呢。”
姜灵笙：“……”
他扭头往外跑。
“你干嘛去！”刘雅一把拉住了他。
姜灵笙：“我回去跟他要钱去！”
“你给我回来，红了还这么没出息！”
大楼里有不少工作人员，正儿八经的白领，见到姜灵笙还挺激动的，一个个搓着手想靠近他又不太敢，只恭恭敬敬喊一声“原老师”。
姜灵笙：“……”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改变了。
当然，唯一不改变的，是林婧一直以来的态度。
林婧一早就在公司等着姜灵笙，打了他几遍电话都不通，最后还是刘雅打到了周云滦团队那边，才把姜灵笙给叫回来的。
姜灵笙进她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跟助理白依依生气撒火呢，不知道在说什么，旁边站了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白领男士，一副汇报工作失败的苦涩样。
姜灵笙打了个响指：“阿姨，您老找我？”
“少嬉皮笑脸！”林婧的眸子，精准地移到姜灵笙脸上。
姜灵笙：“干嘛啊……从昨天晚上结束比赛，我才睡了三个小时，一早就赶你这儿来了，您好歹别拉着脸啊。”
“结束比赛就完了吗？”林婧瞪着他。
姜灵笙无可奈何道：“您有事快吩咐吧。”
“今天有三个杂志要拍，晚上有个时尚活动，还有《少年成王》的主题曲录制，歌曲我发给刘雅了，你学一下。”
“我学……”我学个鬼！
“一天哎，我怎么可能学得会？”况且还有这么多活动。
林婧扫了他一眼，“一天还不够吗？你以为你时间很多？你明天有个广告出外景，要去撒哈拉，来回最起码三天，等你回来还有三个综艺节目要录制，两首歌已经做好了，需要你录音，在洽谈的广告还有四个，另外有两部新电影上映，推广曲基本签给了你，一个现代时装剧抛了橄榄枝，看你的样子还凑合，下周还去试试镜……”
姜灵笙：“……”
林婧：“你不是一直想要巡回演出吗？场地和城市今天都敲了，就在他们几个手中，一共五个城市，五场演出，你想表演什么，每一场有什么想法跟他们几个说，他们会配合你……”
“等等……”姜灵笙拦住林婧，“我说姨……林总！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儿太着急了，而且你是不是有点儿搞错了，我好像还没有跟贵公司签合同吧，你也太积极了，咱之前可没有说过这些吧……”
综艺结束了，一切不就结束了吗？在姜灵笙的概念里，他此时已经功成身退了，开开专场，然后该回予景园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
林婧在桌子上捡了一份合同，“这是合同，记得签了。”
姜灵笙：“……”
“姐姐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签了予景园……”
“予景园娱乐公司吗？”林婧看了他一眼，“我找人调查过了，根本没有这家公司，就只有一个相声园子，也没有你的名字，在这儿糊弄我呢？”
姜灵笙：“……”
林婧把合同往刘雅手里一扔，“你看着他签，我答应过你，他签公司，也不会丢了你，你依旧是他的执行经纪人。”
刘雅抓着一份合同，脸色有些奇怪。
姜灵笙回头看向她：“嗯？”
林婧似乎很忙，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出去，说着什么广告代言的话，姜灵笙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他一直看着刘雅。
他不在的时候，林婧跟他说过什么吗？
西装革履的白领们还拿着文件夹，小心又殷勤地往姜灵笙身边凑，被他几句话给赶了出去，办公室只剩下了他跟刘雅。
“雅姐，怎么回事啊？”他看着她手中的合同。
刘雅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下定了决心看向姜灵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