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澜目送纪娆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长眸微狭,看着纪娆离开的方向久久失神。
当他知道自己重来一世是不知是何等喜悦,可喜悦过后又是愤怒。老天让他重生,却让他重生在了纪娆嫁入萧咏怀之后,萧咏怀这个不学无术满肚子心计的草包,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夫君?
他站在原地好半天,跟随他很久的小厮追影才开口提醒:“世子爷?”
萧无澜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物什都备好了没有?”
追影毕恭毕敬回答:“早已准备妥当了。”
萧无澜点头,声音低沉,甩袖往母亲生前所居的栖雀阁走去。
走到一半之时,他突然停止脚步,掉转头往萧咏怀那妾室居所走去。
追影不知道萧无澜此举是何意,他心中思忖却想不出缘由,只安静地跟在自家公子身后。
到那妾室居所院口,萧无澜就看到窗口处的烛火影子——一男一女相拥饮酒,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他静静地站在夜幕之下,冷峻的面容之上突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个草包,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惜肚子里满是花花肠子。
倒是也好,只要这草包不动纪娆的心思,他可以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些时日。
他稍微侧过脸,冷声嘱咐追影:“让人盯着,萧咏怀和她这妾室的任何事必须一五一十禀告于我,明白了吗?”
“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也要好生保护她,万不可有人伤害她。”
追影当然知晓他口中的“她”是何人,因而垂下头:“明白。”
纪娆回了染冬园,推开门里面热气盈盈,橘白将火炉烧得正旺,见纪娆和蝉衣回来,橘白喜上眉梢,连忙过来帮纪娆脱去外袍。
“外面冷,小姐冻坏了吧!”
“不冷,”纪娆有些激动,忙吩咐橘白,“帮我拿笔墨纸砚过来。”
她话音刚落,蝉衣已将文房四宝系数拿了上来,她笑眼盈盈:“就知道小姐要纸笔。”
纪娆上了软塌,橘白将油灯灯芯剪掉,温暖的烛火瞬间变得更加亮,她搓了搓手:“小姐是要练字吗?”
“不是,”蝉衣笑着答她,“小姐要给夫人老爷去信。”
橘白听言连忙帮忙磨墨,蝉衣接着补充,“萧三爷要去渝州,小姐拜托他为老爷夫人带信。”
两人说话之际,纪娆已经提笔写了许多,烛火映照下,她面容恬静秀美,如同冬日暖阳般。
半个时辰过去,纪娆已经写完了信,她郑重其事地将信纸装进信封,叫来蝉衣认真嘱咐:“明日帮我把这信亲自交到萧无澜手里。”
蝉衣收好信:“放心吧小姐,”她说完顿了顿,看了眼窗外夜色,“天色晚了,小姐早点休息。”
她话音刚落,橘白端着热气腾腾的水进屋来,“小姐该洗漱了。”
洗漱完后纪娆上了床,她看着帐幔不敢相信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她伸手掐了掐自己耳朵腰窝,疼,疼的很,定不是梦,她果然是重活了一世。
橘白和蝉衣还在烧炉子,她躺在床榻上看着忙碌的二人眼眶有些湿润。
纪娆深吸口气,张了张殷红的唇:“橘白蝉衣,你俩也早些去休息吧!”
橘白和蝉衣摇摇头:“小姐寒疾未愈,我们守着小姐。”
“不用,我好多了,倒是你们俩,我入病以来你俩就一直守着我,都没怎么休息过,都累成什么样了?”她语气嗔怪。
两人异口同声:“我们不累!”
“哪里不累?眼眶都乌青一片了还不累呢 ,都给我去休息。”
“可小姐……”
纪娆故作生气状:“现如今你俩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橘白和蝉衣双双低头不发一言。
“听我的,快去。”
两人依旧担忧地看着纪娆,并不动作。
“你俩是非得气死我吗?”
“小姐,”两人对视一眼,橘白说,“我们把这炉子烧旺一些,晚上寒气重。”
“不要了,我都热死了,你们快下去吧!”
纪娆这样说,橘白和蝉衣才停了手,她们走到门边蝉衣又转身叮嘱,“有什么事情小姐记得喊醒我们。”
“这才对嘛,快去歇息。”
看着两人关好了门,纪娆才转过头放肆地长吁了口气,重活一世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闭上眼,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萧无澜的音容面貌来。
印象之中,前世她与她这个小叔子接触并不多,只在一些宴会上见过几面而已,只记得她的这位小叔子暴戾乖张处事干净利落,在达官显贵中名声不好却颇得圣上青睐,而纪娆听了他些传言更是厌恶此人,因而不愿与他接触,而这世两人接触纪娆却觉得这位小叔子并不想外界传言那样,反而温恭直谅,看起来是个正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