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来到棺木的时候是九点，很适合美妙的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这是龙云的酒吧，她的初衷是不欢迎异性恋，把棺木打造成gay和les的避风港。

沈飞当时就嘲笑她，这样的酒吧在这种小破城市里怎么可能办得起来。

果然，大多数人甚至都不懂les是啥。

gay倒是平时开玩笑骂人多了知道了。

很多人都只是笑两声，然后进酒吧继续我行我素。

龙云也就管不了了。

棺木最开始那一阵鱼龙混杂，不怀好意钓妹子的，意图围观gay的……龙云分不清哪个要干什么，也没法清理客人。

毕竟生意还是要做。

酒吧办了两年，总算是有了秩序。稍微合点龙云心意的是小酒吧真的吸引了城市里的不少同性恋者。

沈飞没打车，他从舞团出来直接奔后巷去了龙云家小区，骑了龙云的哈雷七拐八拐就到了棺木后门儿。

今天是啥日子他不知道，反正他心底暗暗发誓那帮逼要敢借着什么由子找他帮忙报复高中生，他肯定扭头就走。

沈飞看起来不算壮实，属于穿衣显瘦脱衣吓死你那种。好歹是个跳芭蕾的，大双必须跳过，托举女舞者那是轻而易举。

但是看着不壮碍不着他吓人。发型已经很不良了，又长了张冷面帅哥的脸，个头还高，杵那瞪眼睛也比一群歪瓜裂枣的混子呲牙咧嘴更能唬住人。

沈飞开了后门钻进酒吧，后门通向的是休息室，龙云有时候闲得慌就来这儿呆着。

他进来之后把门锁上，抛了抛手里的一大串钥匙，又揣回了兜里。

门还是得锁好，龙云再怎么彪悍那也是个女人。

沈飞穿过一条阴暗的走廊，路过卫生间之后就是豁然开朗的大空间了。

“这儿！飞飞快来！”龙云正在吧台拿酒，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他，赶紧指了指一桌挤了过去。

“飞哥！”唐亮见到他就喊。

“来了。”沈飞扬了扬手。

唐亮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一看到沈飞就哭丧了一张脸。好在他没开口，不然沈飞还怕自己坐下没喝一口酒就得拍屁股走人。

程军脸上的淤青也还没消，好像是想跟沈飞笑，却在扯了扯嘴角之后抻到了伤口皱紧了眉毛一脸纠结。

沈飞看着他的脸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没忍住乐了。

“靠，飞哥你这就不对了啊！”张同也嚎了一嗓子，举杯和沈飞碰了碰扬脖灌了，“你瞅瞅二军那脸，都要毁容了！你不心疼么！”

沈飞耸了耸肩，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看了看程军，嘴角没憋住又牵了起来。

“哎哟飞哥啊……”唐亮哭丧着脸，把下巴垫在桌子上瞅着沈飞，下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沈飞拿了一块点心堵住了:“别叫飞哥，听着老。”

龙云放下酒瓶乐了，“哪老了，那是人家敬重你。”

“就是就是！”张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都够老了，我再当你们哥不更老了啊？”沈飞笑。

“就一称呼——”唐亮把嘴里的点心嚼完咽了，“唉飞哥，你再这么损，咱哥几个可真得赖皮赖脸求您帮忙了啊……”

沈飞一听这话，脸瞬间拉下来了。心说我他妈才喝一杯就不让人安生。

“打得过我啊？”沈飞拿起一块点心，靠在了椅背上。

“起来，掉我一沙发渣子。”龙云坐在沙发扶手上，特不给面子地一巴掌拍沈飞手臂上。

沈飞咂嘴，蹭蹭屁股算是撑起来一点儿。

“我们几个就趴地上抱你大腿，给您当挂件儿。”程军捂着脸，手指了指地上，唐亮无缝衔接:“扒上就嚎，瘫地上不挪窝。”

“唉是了。”张同抬手拍桌子，“您不松口不算完。”

沈飞看着对面这一通配合，把点心塞嘴里嚼了半天，挑着眉毛对着那挂彩三人组挨个儿指了指:“就你们这配合，改行去说相声吧，肯定比你们正职赚得多。”

龙云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还抬手一下下拍在沈飞肩膀上。沈飞叹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会谈好像很融洽？”张同伏桌子上看着沈飞轻声问。

“这意思是了。”唐亮对着张同后背拍了一巴掌。

沈飞又从盘子里捏了一块曲奇出来放嘴里，抬手在张同眼前打了个响指:“就这一次。一群废物点心连高中生都搞不定。”

对面儿挂彩三人组瞬间都站了起来一边欢呼一边猛地抱到了一起，那意思大有相拥而泣的架势。

沈飞靠上椅背，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仨说相声的表演，下意识舔了舔虎牙。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没和这帮人混一起的时候就有了。

那时候他还上初中，不合群，在班级里永远自己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可他从来不惹事儿。

他怕他妈的心脏受不了。

所以在校园里有人对他面露不善，他通常都会忍着，然后盯着那人的脸无意识地做舔虎牙这个动作。

就好像准备把眼前的人撕碎吞噬殆尽的野兽。

挨到了初中毕业，他说妈我不念了。

李玲没说别的，笑了笑——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他在各个高中门口堵了好几次，把初中每一个对他嬉笑的人都揍了一遍，还很用心地没在露肉的地方留下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