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晨被手机闹铃叫醒时，海城本想再睡一会，但很快，姐姐海莉发飙的模样钻进了他的脑海，他立刻清醒了。
眯着眼关了闹铃，手机上的时间6点21分，还有几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来自海莉。
-起床没？七点过来接壮壮，别迟到！
海城叹了口气，这命令口吻还真是亲姐，修长的手指按动屏幕：
-知道了，七点前一定到。
回复完海莉，他将手机往床上一丢，来不及看其他的消息，自然也错过了一个叫高月明的人发来的暧昧信息，请他看舞剧演出。
海城从冰箱里拿出半袋面包和一大瓶牛奶，放了五个鸡蛋进煮蛋器，1米89的大高个，食量也大。
剃须刀胡乱的在唇周下巴转几圈，刷牙洗脸漱口水，再抹点男士润肤乳，睡乱的短发喷点啫喱水随意抓抓，拉开衣柜，他选了件灰色卫衣套上，拎着早餐，拿上手机和车钥匙，潇洒的出了门。
海城住的小区就在海莉家别墅区隔壁，十多分钟的车程，车停在海莉家门口时，6点58分。
他按了按喇叭，不一会，海莉从二楼探出头，对着楼下喊：“等会！这臭小子还没吃饭，你吃了没？”
海城拿着早餐袋伸出车窗晃了晃，楼上没了声音，对于姐姐的拖延，他习以为常，每次准时到都得等会，他放了首爵士乐，悠哉的在车里吃起了早餐。
7点25分，副驾驶的门被拉开，侄子壮壮上了车，嘴里还啃着卷饼，保姆跟在后面两手都拎着东西，海城连忙下车，接过保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进后备箱，海莉慢慢的走了过来，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她行动很小心。
海城大长腿两步跨到海莉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子快出来吧，你舅我快被奴役死了。”
“瞎说什么，这一胎必须是个小公主！”
海莉也不敢大动作，抬腿轻轻踹了海城一脚，海城弹了起来，对海莉挥了挥手，上了车，车刚发动，海莉对着他吼：
“城子，给你带的都是你爱吃的，拿回家记得放冰箱！”
海城对着她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副驾驶的壮壮也跟着比了个OK，海莉被这舅侄俩逗笑了，拍了拍车门：
“快滚吧！”
正值樱花季，周末出去玩的人多，刚开了十分钟，堵路上了，海城从早餐袋里掏出吃剩的一颗鸡蛋，丢给壮壮，他这个侄子小名叫壮壮却瘦弱得很，光长个不长肉。
“小舅，我不爱吃鸡蛋。”壮壮捏着鸡蛋，哀怨的看着海城。
“不吃也得吃，你还想不想长肌肉了？”
壮壮闻言立刻乖乖的开始剥蛋壳，他最仰慕小舅舅海城，又高又帅，肌肉线条练得恰到好处，还是个刑警，正气凌然的，是他的偶像，他一向很听海诚的话。
“你妈怎么想到送你去学画画的？”
“她说我不是读书的料，正好才高一还有救嘛，让我试试走艺术路线，以后当个艺术家。”
“哈哈哈。”海城大笑出声：“你妈以前就喜欢文艺青年，这是把你往他喜欢的类型上培养。”
“哎……”壮壮用力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望向海城：“小舅，你能不能陪我进画室啊？我第一次去好紧张。”
“瞧你那点出息。”海城转头看了壮壮一眼，小孩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行，我今天没事儿，陪你一上午都行，不过你得把这蛋吃了。”
“好嘞！”壮壮一口包了手中剩下的半颗蛋，嚼了几下，咕咚咚喝水灌了下去。
海城余光瞥见，笑着摇了摇头。
三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快五十分钟，总算是赶在八点半上课前到了学校，舅侄俩下了车，一路狂奔用跑的冲到逸夫楼画室。
一楼的画室，学生基本都到了，正在调颜料，听到脚步声都齐刷刷的看向门口，海城和壮壮两人站在那，一个男模般的俊朗青年，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小少年，引起了女学生们小声的骚动。
“同学，你们老师在吗？”
海城看向离他最近的一位女学生，小声询问。
女学生红着脸指了指画室里面角落，那里七八个学生正围成一圈，看一位男老师改画。
“哦，谢谢。”
海城礼貌的道了谢，拉着壮壮拐了几个弯，绕过各种布景和画架，来到了老师身后，穿着白衬衫的老师正专心改画，修剪细致的发尾下，露出一截优美脖颈，纤长手指捏着画笔排着线条。
“老师你好。”海城打了声招呼，老师闻言停住画笔，抬头看他。
许多年后，海城仍会想起当时的画面，窗外的光线照在这个气质宁静的男人身上，为他白皙的皮肤覆上一层璀璨光华，他坐在光里，像一场起雾的梦。
让人一见钟情。
“你好。”老师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是新来的舒昱涵同学吗？”
“是！我是舒昱涵，这是我舅舅。”
见海城没反应，壮壮赶紧回答，同时也拽了拽海城的衣角。
“我刚才说的光影问题你自己再想想，有问题我一会再来教。”
老师对旁边的同学叮嘱完，扶着画架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壮壮：“你们跟我到外面说吧。”
“好的！”
壮壮拉着海城跟在老师身后出了教室。
三人站在走廊，老师和壮壮聊着，态度很温和，海城看着他，心里蹦出无数问题：他单身吗？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小舅！小舅！！”
壮壮拽着海城的手臂，试图唤醒眼前这个反常的舅舅。
“啊？”海城的眼神终于飘忽着看向了自己的亲侄子。
“老师要我们去买画画用的工具！你听见没有？”
“哦……好，我带你去买。”
海城终于回了神，他挠了挠后脑勺，故作淡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海城，大海的海城市的城，请问老师该怎么称呼？”
“啊！抱歉，我以为家长已经知道就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程清泉，鹏程万里的程，山涧清泉的清泉，学校里大家都叫我程老师。”
程清泉语气亲和有礼，微笑的样子也温柔得能掐出水。
程清泉，名字真配他，海城看着程清泉微笑的眼睛，觉得胸口中跳动的心脏都因为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而融化，盈满无限柔情。
他想更接近他，了解他。
“程老师，他爸在国外出差，他妈怀着孕，我又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艺术的东西，画画的工具我实在不懂该怎么挑，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陪我们去趟文具店啊？我有车，开车带你去。”
要买哪些画材，其实问问程清泉就行，海城只是想要制造更多接近他的机会。
“小舅，不要麻烦老师啦！”壮壮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不麻烦的。”
程清泉是个老好人，他看了看左腕的手表：“那就今天中午吧，下了课我陪你们去买，上午舒昱涵就用我的纸笔练练线条，画室也有多余的画板。”
“哇，谢谢老师！”
壮壮打心眼里喜欢这位程老师。
“不用谢，那我们进去上课吧，海先生是回去还是？”程清泉眨着大眼睛微笑着看向海城。
“舒昱涵第一天上课，我答应陪他一上午，我就在门口待着，不进去打扰，可以吗？”
海城的语气非常的乖，他很庆幸之前说过要陪壮壮一上午这种话，让他想留下来的行为显得顺理成章。
“可以是可以，你不会无聊吗？”
“不无聊，就是……”海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能给我拿张凳子吗，我坐着等。”
“好，你稍等。”
程清泉对着海城温柔一笑，领着壮壮进了画室，他给壮壮安排好座位，拿了块画板夹好纸，示范了线条的基础排法，然后在没人坐的凳子里，挑了张坐得最舒服的搬到门口。
“谢谢。”海城赶紧上前接过凳子。
“不用客气。”程清泉眼中依旧带着笑意：“你要是渴了，画室里有饮用水和一次性杯子。”
“哦，好！”
海城回话时有些不敢直视程清泉，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得仿佛要蹦出胸口一般，幸好程清泉没有多做逗留，转身进了画室，海城看着程清泉的白色运动鞋彻底消失在视野，才松了口气，脱力往凳子上一坐。
你完了，海城。
他心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三个多小时，海城一个大个子坐在走廊像个门神，女学生们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接洗笔水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就为了经过他身边多看几眼，也有女学生见他低着头打瞌睡，拿出手机火速偷拍一张。
壮壮将海城拍醒时，海城坐着补了一觉，坐着睡觉，是他跟着师傅蹲犯人练就的本事。
“小舅！醒醒！我下课了。”壮壮有些过意不去，他并不知道海城这么枯燥的坐一上午，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