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那么先就这样吧。”
看着空中飘旋着的符文消散,西格玛握紧了拳。
“沙哈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恍惚间觉得,那个少年活了过来。
却又和如今的他一样,拖着这具行尸走肉,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却随时都可能再次跳下去。
“……伊丽丝,我需要出趟远门。”
“她大概多久才会醒?”安置好夏弥的楚子航走到沙哈尔对面坐下。
“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左右。”
“……”
“你果然在这里,……”白兰被禁音了,他扫了眼坐在金发青年对面的楚子航,似笑非笑地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可是找你找得很辛苦啊。”
“东西我会带回去的,你让他先走吧。”
“顺便让他们俩也先离开?”
“对。”
“那接下来就我们俩玩咯?”
青年似乎不能理解,歪了下脑袋。然后他慢吞吞地否决了:“不要。”
“……就算是傀儡,也太敷衍了点吧?”
“对你刚好。”
白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直接摸出了手机调出了正对朝仓千夏卧室的窗户处的监控,窗帘紧闭,没有一丝起床的征兆。
但是不对。
芝加哥的下午十五点对应着日本早上六点,理论上这个点朝仓千夏已经换洗好拉开窗帘了的。
对方遇到了一件足以使得他没有任何精力来控制这两具身体的事情。
且这件事,与其说和作息正常的朝仓千夏有关,倒不如说发生在沙哈尔身上。
凑到青年耳边,白兰低声问道:“我要给你多久的时间?”
“五到十分钟。”
心里同样在倒计时的楚子航下意识地看向了依旧垂着头的青年。
“师兄,他怎么了?”在一切结束后得知陈墨瞳晕厥的路明非本想赶过来,却被楚子航制止,如今也不过是透过摄像头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无端地觉得有些心慌。
假使对方就是沙哈尔的话……
会是朝仓千夏和那个男人口中说的那个沙哈尔吗?
——“我不希望他想起来。”
可我想起来了。哪怕不多,我也的的确确想起来了。
铺天盖地的雷,染血的祭坛,还有一直在不断流失体温的带着鳞片的手……
还有一束光。
一束挡住了所有,笼罩全身的温暖到让人忍不住落泪的光。
朝仓千夏和这个青年是什么关系?和陈墨瞳又是什么关系?和夏弥又有什么关系?
头痛欲裂,脑海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得过去。
他只是这么想着。
下个瞬间,原本坐在电脑桌前的路明非忽然出现在了酒店的房间里。
陈墨瞳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她的身边伫立着一座人偶。
……不,不是人偶。哪怕没有呼吸和心跳,对方也的的确确顺着他出现的动静偏了偏头,但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陈墨瞳身上,却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对方的嘴没有动,路明非的脑海里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
“回去,你的灵魂目前仍旧不足以支持你长时间脱离那具身体。”
他低头,这才发现不管是他,又或者是对方,身形都有些飘渺,看起来就跟个鬼似的。
但在那之前,他发现先前还走得极为缓慢的电子钟,在对方说完那句话后,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您在做什么?”
“道别。”
“您认识师姐?”
“不认识。”他否定得很快,金眸眸底却隐隐浮现出灰暗。
——“血之哀?寂寞?孤独?”红发女巫大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十分嫌弃地说道,“你小小年纪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儿呢,那种东西只有那帮活够了的老头才会思考。”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我对你这种臭小子,大概是永远都没法放心下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至少一个衰仔曾被她帮过。路明非清楚这一点,却怎么也无法在卡塞尔学院里找出第二个像他这么怂的家伙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其实也不像。
穿的都是名牌,就算头发乱糟糟的,俊朗的五官也依旧使得那乱糟糟变成了凌乱美,甚至还有点颓废美。
但无端地,他知道他在绝望。
大概比他得知陈墨瞳是凯撒的未婚妻,通不过3E考试就得背负巨债的时候的产生的绝望还要深刻。
比如他亲眼看着身受重伤的陈墨瞳沉入深渊的时候。
又比如他在得知所有人都记得不楚子航的时候。
那种意识到哭泣呐喊毫无作用,只能越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的时候的绝望。
“没法回去吗?”青年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却宛若死水。
“她在找你。”路明非几乎是同时和他这么说了出来,“一直都在找你。”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找的不是我。”
哪怕她真的是玛丽。
沙哈尔也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