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朝仓千夏这一学期上了那么多次天台,只撞上一次无关者,这一回也同样,没有撞……
没有撞上,只有偷听的。
“你想说什么?”因为对方没有大咧咧地在教室直接喊她出来,也的确有点事要问对方,顺便避开早见雪的朝仓千夏偏头问道。
“你想做什么?”这些天终于学会用手机用网络开始接触人世的米迦勒反问道,“别跟我说那东西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他看得很清楚,那个图样,是玛门搞出来的七宗罪的标志。
“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少女看起来客气极了,全然不像是当时流露的那副厌恶表情。
“什么?”
“龙族……寿命是多少?”
“五十?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五十啊……那么其实也该死了吧?毕竟都那个岁数了。”
米迦勒眉头微蹙,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你在说卡莫夫?”
“嗯。”
“……我一直都搞不懂你。”米迦勒的红眸中闪过郁色,“你从以前开始,就对那些造物过于在乎了。”
“从你开始无视自己的身份向他们道歉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到后来你无视神的意志偷偷下界不说,哪怕是被神警告后,还依旧无视浊气坚持下界……”
“到最后你甚至选择堕天……”
“赫莱尔,你说你不在乎那些荣耀,可除了荣耀,天国的所有一切也同样无足轻重吗?!”
“你既不在乎荣耀,又怎会因抗拒向弥赛亚下跪而堕天!”
“除了荣耀外,加百列,梅塔特隆,乃至那么多的天使,你的同胞!神!你全都不在乎吗?!”
“到最后路西法顶了你的身份, 所有堕天使向他宣誓效忠,这九千年你的存在甚至被所有生物忽视忘却,你倒是告诉我,为了你那压根不在乎的荣耀堕天,舍弃了我们,舍弃了神,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能获得什么?那个神经病口中的自由吗?”
“你竟然喊他神经病?”朝仓千夏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米迦勒气得一噎,只是睁着那双眼看着她,死死地攥紧了拳。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朝仓千夏在对方要爆发之前笑起来,笑得很是空茫,“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哪怕那是必须的,哪怕那是注定的……我依旧不知道他那时为什么会选择顺从。”
米迦勒愣在那里。
少女忽然没了笑容,嘴角的弧度平直,黑眸深不见底:“因为明明该是由我来决定的。”
“可我那个时候躲起来了。”
“所以他做出了那个决定。”
“你在愤怒什么?他做出的事情,导致炽天使长之位不再被他占据,你讨厌的贝利亚离开了,所有你讨厌的,大多数都离开了。”
“你该感激他的。”
“如果是我的话,也许当年就已经没有天国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米迦勒又惊又怒,“你明明当时弱得连我都……”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连自己的武器,都是对方给的。
甚至当初的堕天,很可能就是对方算计好了的。
赫莱尔和神打起来的话...…谁会赢?
米迦勒第一次思考起了这件过去的他压根就不会思考的事情。
“弱?”朝仓千夏歪头笑笑,打断了米迦勒的思绪,“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什么……意思?”
“堕天很疼的。”少女只是这么轻声道,却使得米迦勒想起了先前对峙之时,他因怀疑神打算杀死赫莱尔而即将堕落之际,自灵魂传来的疼痛。
如果那仅仅是先兆的话……真正堕天的时候,该有多疼?
过去的赫莱尔大抵也没法回答他一名炽天使堕天的时候该感受到的疼痛程度。
因为他转嫁承担了数以万计的堕天使那足以致使灵核崩溃的疼痛,这是他实验得出的最为安全稳妥的手段。
哪怕是系统,哪怕能够断绝五感,哪怕甚至能够剥离自身。
赫莱尔在那个时候,是等到所有堕天使完全转化才离开的。
那种疼痛,硬生生把沙哈尔疼醒了。
可事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