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莫法的儿子。”
少女的神情漠然,看着那个剥了自己一身龙骨,换了自己一身龙血只为了呆在赫莱斯特最近处的青年,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冰寒。
“你从谁那里听说的神谕,又是对那个孩子做了些什么?”
所有杀死那些孩子的全都被找到了,可在那之前的遭遇,她却是还没来得及看。
“您该记得我的名。”青年答非所问。
“……”
“就算没了龙骨,没了龙血,没了任何黄金龙的特征……”天河司凝视着那双金眸,嗓音低哑,“您也该记得我的名。”
因为那是米迦勒殿下拒绝赐名后,父亲从信使那里收获的,来自于赫莱尔殿下的祝福。
“Kevin。”
似是没反应过来那般,天河司愣在了那里。
他垂下了头,发丝遮住了他所有的神情,他没有了任何声音。
在久到朝仓千夏忍不住皱起了眉之时,青年像当初那样单膝跪了下来,却是扬起了头。
青年眼眸中只有一片干涸的土地,却因着水雾弥漫,重新焕发光芒。
“还请允许我为我父亲当年的过错向您道歉。”
朝仓千夏呼吸一滞,她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却还是艰涩道:“起来。”
“还请原谅我族对您的无礼。”
“给我起来。”
天河司看着神情晦暗阴冷地全然不似父亲口中那位殿下的少女,心下慌乱,却是听话地站了起来。
“就因为我记得你的名……”朝仓千夏的拳头攥得死紧,“卡莫法的仇就不报了吗?”
——不过是,区区造物。
耳边忽然想起这句话的朝仓千夏瞳孔骤缩。
“那么请恕我失礼。”
天河司背后有冷汗缓缓渗出,在确认了来者身份后,毫无疑问地,这种行为被灭族都是不为过的。
但假使对方真是如父亲所说的那位赫莱尔殿下的话……
哪怕地狱里的魔王风评是那样的,他也想要问个清楚。
“杀死父亲的,真的是您吗?”
“……”
那个时候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单就论艾斯特尔传递给赫莱尔的消息而言,卡莫法的的确确是因着那所谓的寿数到达而老死的。
有个声音帮她回答了:“他的死因是生命力枯竭,至于究竟如何死的,是否被杀……”
艾斯特尔垂眸看着没有回头的朝仓千夏,只是低声道:“还请殿下您自己判断。”
“我能判断什么?”朝仓千夏嗤笑一声,却不知道是在嗤笑着谁,“弱到连自己在夺走他们的权限都一无所知的我,能够判断什么?”
“沙……”
“但我知道该去问谁了,”少女盯着天河司道,“天河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殿下您堕天后,红龙一族发动了叛变。”终于明白过来对方曾以为他是为了潜伏在赫莱斯特守株待兔才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的天河司苦笑了声,他在朝仓千夏眉头皱起时道,“九千年前一度占据着原初之火的利维坦离开后,能够靠近原初之火修行的他们的实力就得到了质的提升。”
“我和妹妹这才隐瞒身份逃了出来,多亏了艾斯特尔殿下收留,我这才……”清楚此时双方的关系有点古怪,怕自己说错话,天河司默默把好话咽了回去。
“至于您所说的神谕,我们并不知情。”
“叛变理由呢?”意识到自己搞了个大乌龙但现如今显然没空管这个的朝仓千夏眯起眼问道。
“需要理由吗?”天河司一句反问把朝仓千夏问愣了,“米迦勒殿下当初命父亲为王的时候,似乎本就有许多长辈不满。”
龙族本就少子,父亲膝下更是只有他这个母亲拼死生下的儿子和他与人鱼女王偶然结合孕育而出生下的女儿。
父亲身亡之际他和妹妹仍是幼崽,就算因着赫莱尔殿下赐名之事被红龙一族忌惮,在赫莱尔殿下堕天后,再也没有谁能够护着他们,没有实力,没有庇护,落得那样的下场,也不过是理所应当。
朝仓千夏嘴角微抿。
意义不明,除开这看似较高的虚位外,一族之王需要做的事,需要承担和背负的东西无疑是更加深重的,不满这种事……
就为了这种事,对着自己的同胞举起了屠刀吗?
那甚至能说是他的亲哥哥。
朝仓千夏闭了闭眼。
当初的赫莱尔,就该坚持让继承了米迦勒火之权限的埃尔伯当龙王的。
却因着弄不明白米迦勒为何定要让性情开朗到有点大条的卡莫法当龙王,不愿多生事端,没有干涉其决定。
不需要理由吗?
夺走兄弟的性命,只为了那么一个虚无的头衔,在你眼里竟是合情合理的吗?
可那根本不可能。
埃尔伯是最像米迦勒的一个孩子,就算性格暴躁,也绝不可能因着权利对自己兄长的儿子做出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