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把这种话说出来,其实没她想得那么难。
“因为我实际上不欠他任何东西。”
“我欠家里人一个普通安全的生活,欠贝利亚他们身为天使的荣耀,欠恩格鲁他们一个不告而别的解释……西柯甚至和你一样,都是被我强留下来的。”
“哪怕他服用长生果是自愿的,哪怕希瑞尔你当时也提出要跟着我……”
“我也忍不住想,你们是我强留下来的。”
“所以与其说我没信你们,实际上,这只是因为我觉得欠你们很多,所以我没法厚着脸依赖你们。”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因素了。”
“她当初说只有总司能信……”
“只是因为雪村千夏能够完全地依赖他罢了,”朝仓千夏靠着窗,望着那个自己仿佛在哭泣一般的倒影,嘴角微弯,“把酒言欢,无话不谈,托付后背……”
“我的姐姐太柔弱,所以不能信。”
“我的师长不同路,所以不能信。”
“我的队员顾虑多,所以不能信。”
“可事实上,倘若我真的完全信任总司的话,他早该知道我不单单是雪村千夏了。”
朝仓千夏闭上眼睛,嘴角的弧度消失,她低喃道:“归根结底,其实我谁都不信。”
“所谓的信,也是被我划分了三六九等,一次都不曾达到圆满。”
希瑞尔有点郁闷地问道:“一次都没有过?奥塔也不算?”
“我不知道在你的定义里,全然的信任是一种怎样的表现。”朝仓千夏的声音有点紧绷,“用金钱来衡量吗?用时间来证明吗?用生命来比较吗?”
“……”
“沙哈尔的那次冒险已经告诉我了。”
“哪怕我拿出五分信,一旦被背叛,我将付出的代价,也很有可能是单靠我自己没法承受的。”
“若说最信任的时候……”睁开眼的朝仓千夏把话咽了回去,堪堪错开和那个翻墙进了立海大的黑发少年即将对上的视线,迈步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他曾信过一只鸟,或者说,他曾在乎过一只鸟。
一只跟了他足足三个月,会给他唱歌,会给他找果子的鸟。
可是在一个冷到能够冻死人的冬天,他生吞了它。
最后,他的五脏六腑被绞成了肉泥。
那是他第一次,明确意识到了魔物这种存在,只会给他带来疼痛这件事。
因为申请全部补考,朝仓千夏被单拉出来开了一个教室进行考试。
监考老师是高一段的一位老师,因为一般是每个老师带一届,直接带到毕业结束,加上这位是今年才加入立海大的,所以上高二后这两个月总共才上了三周学的朝仓千夏,除开名字外,对其压根没多少印象。
虽是这么说……但是这老师看她的眼神着实带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吧,事实上,今天连门口的保安叔叔都是这个眼神。
对这视线接受良好的少女以每张卷十五分钟的速度在考试进行一个小时三十五分钟后结束了答题,鞠躬道谢,并打算离开。
“朝仓,等一下。”整理好卷子的青年叹了口气,就见少女乖巧转身看来,“你该清楚,因为你的情况特殊,这次的考试分数会在原基础上打折扣。”别的补考冲及格奔去,就这位,朝榜首奔去的,可偏偏这种情况补考不能原分按算进排名里,也是可惜。
“是。”
“你家里的事我也多少有点了解,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他抖了抖卷子,“明明你看起来对考试内容掌握得相当完善,上一次到底为什么出那么大的篓子?”
“非常抱歉。”少女没有解释,只是再次鞠了一躬。
“多的话说了也没什么用。”老师摇摇头,“总归你还是立海大的学生,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要是不好告诉你们班班主任,就去找校长,他总不至于连这点事都没胆帮你。”
身为校长侄子的您说话可真是不客气。
所以千和的风评竟然是差到这个份上了吗?
看视频里的模样还是很温和礼貌的啊?
朝仓千夏眼眸微弯:“谢谢您的关心。”
但这总归是对方的一番好意。
“今天您带雨伞了吗?”
看窗外的次数着实有点多,加上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妖气……
“啊,没事,你早点回家,我有人来接的。”青年笑笑,难得带上了一副温柔模样。
“那就好,老师再见。”
看来是知情的。
考试结束后,因为台风袭来,立海大今天各社团并没有开展社团活动,学校里的学生已经没剩多少了。
柳生由佳被她哥哥拎回了家,所以等在教室里的是无神琉辉和锥生一缕。
……还有太宰治以及中原中也。
……还有椎名玲。
四男一女四散在二年a班各处,似是因台风天的影响,教室内的空气显得十分压抑。
我觉得这个组合不行。
推开门的朝仓千夏如此想到。≈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