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沙哈尔哭笑不得地打量着自己穿着的套头衫,也只得拜托诺亚方舟帮他找个地方换衣服。
哦,西格玛最后提出的补偿是他要跟着他,这回的条件被青年重点强调了,是在他自己死之前。
明明是玛门派来盯着他的,到底是怎么能够死撑着一副受害者模样表示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补偿的家伙的?
但那个他也的的确确收到了对方的照顾。
作为回报,沙哈尔还是尽可能地答应了。
太宰治听完对话就是清楚了:“但是真过分,这个条件基本没多少人能达到吧?更别说要在找得到你的家伙里面算了。”
至少他在最后那一刻之前,其实也是希望对方想起来的。
“其实挺多的。”沙哈尔看着数字往下跳,轻笑了一声,“只是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快。”他都已经做好磨个一两年的打算了,却没想到巧合来得如此之多。
西柯以及恩格鲁。
贝利亚。
赤司研二。
还有意识到她失踪后会去逼问太宰治的冲田总司。
五个有能力找到他,并且只要他问,就绝对会这么说的家伙。
倒是没算到,他特地避开了清楚会得到什么样的回
答的恩格鲁,还把任性地西柯算了半个。
更没料到,希瑞尔竟被他老实留下来了。
最最没料到的,大抵就是太宰治以及伊丽丝了。
想起那个满眼憧憬地望着艾琳娜的女孩,沙哈尔眼眸微暗。
怎么就那么倔呢。
“你们该去哪去哪,我等会就不是用这张脸了,希瑞尔你也先下去,乙女已经快哭了。”
“诶?!”小姑娘急了,连忙轰他出电梯,“赶紧的,我给你十分钟。”
“这可真是……”头一次惨遭如此嫌弃的沙哈尔哭笑不得,迈步走向了诺亚方舟指示的地方。
见人到了,诺亚方舟也就识趣地把监控都给关上了。
“感想如何?”沙哈尔从空间里翻出鲛衣后想了想,还是老实从家中的大衣柜里取了一条礼裙。太惨了,上一个从秘境里弄出来的神器已经被废,这一件是塞西娅送的,还是收着点,万一又出事,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我……”肯恩默默地把一直备着的衣服以及首饰摆出来,嘴角微弯,苦笑了声,“差点疯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真让我想笑。”沙哈尔把自己的衣服塞了回去,打量着对方拿出来的服饰,轻声道,“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那次玛丽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真的是我杀的吗?”
恶魔呼吸一滞。
“如果该隐有着那部分记忆的话,这一世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他应该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赫莱尔,以期使他更为痛苦,从而逼我出来。”
“可他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说,他把这事给忘了。”
金发金眸的少年语气轻松极了:“又或者说,数千年前,他被赫莱尔打伤封印之时,散出的那部分精神把这事的记忆给带走了。”
青年的身体骤然僵硬。
“大胆假设的话,你之所以称自己为肯恩,不过是因为,你把该隐身为肯恩时的绝大部分记忆全都带走了。”
“也许在这些年你吞噬了太多魔物,所以灵魂混乱,导致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当该隐附身过你,身为该隐的存在彻底圆满之后,我并不认为你仍旧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才是该隐被他杀掉后,法则一声都没跟他抱怨过的原因,明明这一条命轨被毁得更加彻底。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该隐还是没完全死亡。
沙哈尔轻声问道:“还记得我当初怎么对你说的吗?就我们俩一起聊天那次。”
肯恩紧紧抿着嘴,却终是因分辨不清对方情绪,心慌地开了口:“你给我骗你三次的机会。”
沙哈尔笑起来,叹息道:“这是最后一次。”
与我结交的目的。
为何赶来得如此之巧。
以及这一次。
那个时候,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时间狭缝里无数次地回忆,补充完善那时的景象,以至于濒临崩溃的他,终究是在少年时期的自己出现,并作出这一系列的判断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对工藤新一的说法其实不能说是错的。
但也不能说是对的。
那一片的幻境说白了也不过是由他自己的记忆产生的,到玛丽死亡那个时间点为止,他是清清楚楚地存在意识的,而那之后,他的思维停止了,满心只想着报复回去。
可哪怕自己做出了种种忏悔,哪怕西柯语焉不详,哪怕肯恩的话中满是诱导,年少的自己也笃定,这是别人做的。
为什么?
因为他弱得可怜。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不过才二十岁,甚至还没有去往中陆结识乾华,在中陆连筑基都不到的他,当时不过是个五阶骑士。
杀一人易,屠万人?就算他的杀意不消,就算他可能爆发了什么小宇宙,他手中那把普通的铁剑也没法坚持。
更何况下界的只有他。
赫莱尔和破坏都不在。
他又怎么可能,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杀光一座城?
唯一的真实,只有那一句无法被宽恕的话。
——“全都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