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当没猜出来直接劈下去吗?”沙哈尔耸了下肩,“说到底这事起因在我,他也是被他父亲逼得整出这摊子事的,我怎么着也算是他的长辈,帮他抗着点是应该的。”
“但我也就是把他的痛觉转移了一下罢了,你只管劈,该有的伤还是有的。”
玛门沉默地看着面色平静至极的沙哈尔,摸了摸自己一点伤口都没有的腹部,兀地扯出一抹冷笑。
痛觉转移?她明明是直接空间置换,那把剑直接捅她自己身上了。
隐约琢磨出不对劲的朝仓千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白大褂穿了回去,戴上眼镜后甩下一句“跟我过来”便离开了地下室。
“那看来没有监禁戏码了,你可以回去了,魔晶我放怀丝那了,大概有个几万枚,你自己去验收一下。”
“为什么?”玛门冷不丁开口,“你既然打算入地狱,就不该还留着天使那副伪善面貌。”
“沙哈尔,路西法说你和我们不一样,可如果是这副模样的话,你在地狱活不下去的。”
“我曾去过地狱,对那里的情况比你熟。既然打算以后呆在那,我就确定我能活下去。”
沙哈尔回头看去,眼睛微眯:“难道说你在担心我?”
“你可真爱把人往好处想。”玛门扯扯嘴角,“我可巴不得弄死你和路西法自己上位。”
“啊,那你加油,弄死路西法地狱就是你的了。”沙哈尔赞许地点头,“有志气,先把目标定在怎么从别西卜手下活过去吧。”
原本一脸嘲讽的青年瞬间哭丧了一张脸:“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还不如帮我拦住别西卜呢。”
“我欠他比欠你更多,你还是别指望我在你们真对上的时候插手了。”
少女摆了摆手,离开了地下室。
“我说你活不下去,可不是因为这个啊……”玛门摇了摇头,消失不见。
他得赶紧回去数数白捡了多少好东西。
沙哈尔第一次觉得常陆院兄弟是好人。
因为当她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刚好发现朝仓千草被这俩兄弟缠住了。似是因为上次亲眼目睹她打晕埴之冢光邦,这俩兄弟最近乖巧到让朝仓千草以为他们转性了,却没成想这回赶巧约他出去吃饭,美其名曰道歉。
毕竟以往折腾的次数可是真不少。
“没兴趣,我有事。”青年默默让开一个身位躲过常陆院光的勾肩,直接出声定住了偷摸站在墙边打算溜的沙哈尔,“千夏,赶紧给我进来。”
好吧,看来是溜不成了。
冲护士小姐姐来回比划结果还是被发现了的沙哈尔不好意思地冲对方笑笑,迈步走了进去。
“你跟他们去吃饭呗,反正已经这个点了。”也差不多该是吃饭的时间了,世兰那边已经结束了面试,她也是时候带对方回家吃饭了。
“常陆院,别的我也不多说,你们以后少折腾一点就行,回家吃饭吧。”朝仓千草头一次没有搭理沙哈尔,青年丢下这句话,就把两位常陆院给拎出了门。
诊室的门被关上了。
隔音良好的诊室瞬间将喧嚣格挡在外,徒留清浅的呼吸声。
沉默许久后,朝仓千草终于开口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
“只是帮他扛了点伤。”沙哈尔坐到椅子上,转了个方向后看向窗外的暮色,“千草,归根结底,你们会遇上那种事都是我造成的。”
“当然,我不否认就算没了玛门,也许你们也会这么倒霉,因为主使者并不是他。”
“可这终究是个假设。”
“我们都清楚这东西真要计较起来就没完没了,就算拿他出了气,任性地将所有罪责都怪在他身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那段过去造成的伤也许好了,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
“更何况,真要算,这事也得算到我这个最终获益人头上。”
没用赫莱尔身体去修补世界屏障以及制作身体的时候,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那不过是路西法一厢情愿,可她到底是那么做了。
从她选择用那具身体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承担这份罪的准备。
哪怕就宏观上来说结果更好,微观上而言,那也是错的。起因是错的,过程是错的,就算结果看上去是好的,那也称不得好。
奇妙又扭曲的因果链。
如果说玛门的错是管理不周,任由底下的人为非作歹甚至推波助澜的话,赫莱尔的错就是不该在参考希伯来神话构筑基础世界观的时候,一心想着有光就好。
这是最初的因。
这是最深的罪。
“你想找他报仇,我不拦你。”只是会和他一起承受这份果罢了,这是赫莱尔必须了结的。
至于后面的七宗罪,就是沙哈尔需要背负的了。
当然,路西法愿意接锅,她还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