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焱一个转身躲开,避到单瑾身边。拉起他的手贴到被划伤处,“好痛。”
看到阎焱靠近单瑾,凌老爷郁闷。“炎炎,过来帮你止血。”
阎焱看也不看凌家夫妇一眼,抓着单瑾的手更用力。
单瑾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拿出一瓶药膏,道。“只是小伤,抹点药膏就好了,疤也不会留下。”抽出手沾了点药膏抹在阎焱伤口处。果然药膏沾到伤口处,血就止住了。
“果然单大少爷出手的都是好东西,不疼了。”嘴里赞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药膏。
单瑾收起药膏,半眯起眼睛看着一直贼笑盯着他藏药膏的袖子的阎焱。“你还想多弄几个伤口吗?我不介意帮你在身上插几个洞。”
阎焱迅速后退一大步,猛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凌家夫妇见阎焱和单瑾的关系微妙,只能收起自己的关怀。
单瑾眼角瞄到凌家夫妇,将阎焱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凌家夫妇道。“凌老爷凌夫人,阎焱下了决心的事不会改变,他说今天要走就不会拖到明天,二位有什么话就尽快说,稍迟又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又要耽误二位时间了。”损了阎焱,也点出了凌家夫妇不用白费功夫留人,因为留不住。
阎焱不服气自己被压制着,可是又挣不开钳制,只有生着闷气。
凌家夫妇对看一眼,真的是看单瑾越来越不顺眼,偏突然觉得这个他们一直不重视的阎焱的朋友是个严重的存在。
凌夫人望着单瑾那含着微笑的脸庞,眼睛却透着看穿动向,心里一颤。收回目光压下不自在。娓娓道出自己知道的事。“在主子得知自己怀孕时,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流掉胎儿,刚好那个时候她听闻主子身子不好来看望主子,知道主子是怀有身孕了很是高兴,又听到主子恳求她要流掉胎儿,十分生气,说什么也不准,并将主子接到身边严加看管。直到孩子出世才将主子送回家,孩子留在了她那里。主子对那新生的孩子十分痛恨,有时梦中还说什么毁灭的魔鬼、灭世的妖魔之子,我一直不明白,以为主子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一天晚上是我守夜,主子又做梦说了那些话,还惊醒了,我劝慰主子梦只是梦不用当真,主子却拉着我说不是梦,是宿命,主子还哭着说在她那里待产时每天都有人看着,白天晚上都有人看着,她想流掉孩子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终于在她大寿那天放松了点,主子抓住机会贿赂了一个与她亲近的下人帮忙买药。结果还是被发现了,那个下人被凌迟,主子只是被警告几句,却让主子不敢再做什么,她居然说主子若不生下孩子,就把主子其他孩子一个一个在主子面前凌迟,主子不相信,结果主子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就在主子面前被凌迟致死。同样是孙子,也是有不同的待遇。”
说最后一句话时,凌夫人看了阎焱一眼。
凌老爷激动问着。“预言宿命怎么说的?”
“主子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知道那个孩子是为了败坏朝纲荼灵生炭而出生。”凌夫人仔细回忆着。
轻笑声起。“如今太平盛世,其乐融融,朝野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就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预言,强行要人生下孩子,还把无辜孩子处死,真是无知。若不想要孩子,就不要放荡不检点,无情无耻。”单瑾出口不留情。
阎焱抬头看了单瑾一眼,笑道。“凡人修道毕竟还是凡人,又岂能参透世事,预言出现偏差也在所难免。”
“不过出现了偏差却还是没有偏离正道。我已经下山,太平盛世又能维持多久呢。”阎焱冷笑着看向三人。
凌家夫妇仿佛看到一个黑影在阎焱身边绕来绕去
,还向他们露出狰狞笑容。害怕、恐惧,原来是这么容易产生的,当年逃离时也没有现在这么恐惧的感觉。
单瑾看向身边立着的阎焱,没有温度的笑容,闪着算计光芒的眸子,又在恶作剧了,无奈在心里为已经变了脸色的凌家夫妇同情万分。
凌老爷苍白着想着什么,半响默默走出去,再回来手里端着一杯酒,递到阎焱面前。“你,你受苦了,我知道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既然你执意要走的话,我也不再挽留你,这杯酒一定要喝,以后怕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阎焱看了一眼那酒,什么也没说接过一口喝掉,转身就走,没有看到凌老爷颤抖的身子和滑下眼角的泪珠。
单瑾意味深长看了凌家夫妇一眼,也转身走出去。
凌夫人上前扶着凌老爷,眼神交换着心底的想法。
【你真下的了手?】
【为了你和情儿的幸福,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一直在受苦。】
“我已经接了这个任务,他又不肯留下,为了这个家,只好对不起他。”凌老爷也心痛,可是想到可爱的女儿、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夫人、要接他手未来女婿,只有牺牲一个换大家的安全。
“为了女儿,咱们就再自私一回吧。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他。”凌夫人哭的悲哀,语气却是坚定的。
阎焱回到住房看到自己根本没有东西,也就不用收拾,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值钱的,努努嘴,催促单瑾快点走人。
单瑾想说什么,看他心不在焉的也就没说,拿好自己的东西拉过他的手从容走出去,阎焱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
走出去可以感觉到在背后有无数人在看着他们,可是阎焱没有回头,犹豫一下也没有。
转出后院,来到前院,凌家夫妇和凌思情、陈冲进都在门口处站着。
单瑾还是微笑着,只是笑容无比寒冷。
“我快撑不住了。”阎焱把全部重量放到单瑾身上,细细声说着自己的情况。
单瑾改拉手为扶住他的手臂,低低道。“还一点就出门口了。”他们十分贴近,在外人看来亲密无间,除知情人,又有什么人知道亲密中的其中一个已经是快要倒下的?
阎焱望着前面不远敞开着的大门,还有凌家夫妇虽然伤心却不悔的神情,他是不能在这里倒下的。深呼吸下,用力咬着唇让自己保持清醒,站直了身子坚定踏出步子。
单瑾配合着,尽量把他的重量放到自己身上。
一步一步踏出门口,对凌家夫妇殷切的送客之道没有理会,没有留恋一直往前走,直到听到身后门关闭的刹那,终于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忍吐出了一直含在嘴里的血。血是黑色的,腥腥的冲刺着鼻子很难受,忍不住又吐了一大口。
单瑾往前一步半蹲下,阎焱也不客气趴下去,将头搁在他右边肩膀,面向着他的脸。
单瑾小心站起来,背着他快速又稳当向郊外走。
“我没想到他——是四季楼的人——更没想到——他真要——杀我——”阎焱断断续续说着,血从嘴角一直留着,将单瑾的肩膀的衣料都染黑了一片。
“别说话了,留点力气等下帮你解毒。”单瑾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
阎焱紧了紧搂着单瑾的手,血不再流了,人却虚弱了。“我之前就得到消息,四季楼接到了刺杀我的任务,只是我没想到他也是四季楼的人。”再次将手收紧,凝视着他没有了笑容的脸,不像他的漂亮般的俊俏,那是耐人寻味的俊美,棱角分明——将头转了个方向。“你一直在找的人就是我,荷包的主人,还有佛珠的主人。天蝎教的人都是被我
杀了,把我丢下自然会有人来杀我,不用弄脏你的手。”
“既然你承认你是我要找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当然不能随便让给别人,要不要杀你是我的事,别人要杀你就是和我过不去。”微笑再次出现在脸上,也许他真的应该丢下他,毕竟他杀了素心的哥哥还有许多人,可是他在他喝下毒酒那一刻是很佩服他的,明知道有毒还是义无反顾喝下,是为了什么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是为了凌家人才喝的,在他面前他没有回避过自己的一切,不管是不是信任他,他都决定不能丢下他。他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笨蛋,老子会那么容易被杀吗?虽然中毒了,老子还是很厉害的。”不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怪怪的,有种被看不起的感觉。
“那么厉害你自己下来走。”单瑾听着那虚弱的抗议,不禁莞尔。
阎焱收紧手用力勒,霸道道。“不走,你自己要背我的。”
凌府
凌思情在门关上后,松了一口气,终于碍眼的人走掉了,没有人再跟自己抢父母了。
左右看了看父母紧绷的脸,不悦又冒出来。“爹,瘟神走了,我们去拿盐把屋子各个角落——”
“啪。”响亮的一巴掌,凌思情左脸多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凌思情捂着脸,泪水“啪嗒啪嗒”落下,看着父亲瞪着她凌厉的眼神,害怕地躲到母亲怀里。
“情儿。”凌夫人心疼看着女儿已经开始肿的脸。
有人关心,觉得更委屈,凌思情更是哭的伤心,搂着凌夫人痛哭起来。
“老爷,情儿再怎么也不应该出手这么重。”虽然也心疼那孩子,毕竟女儿是自己的亲。
“同样是自己孩子,不同的待遇。凌思情,你给我听好了,再让我听到一句炎炎的坏话,我对你不客气。”凌老爷说罢,气冲冲离开。
“娘?”什么也不知道的凌思情含着泪望向母亲。
凌夫人替他擦掉泪水,温柔但也肯定道。“别多问,你爹的话不是唬你,以后不要再提起炎炎,安安分分过日子。”
虽然很想知道,只是觉得知道了对自己威逼是好事,凌思情乖乖点头应承。
凌夫人拉起凌思情又好言劝慰着。
陈冲进一直作为旁观者,多少从他们话中了解到一些事情,本着与自己无关,也就不往更深处想。只希望那两人不要再回来,只希望自己可以平平安安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