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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识面四(2/2)

平鸷伸手擦去了王学滕嘴边溢出的血,有些血迹已经干涸在脸上,擦不下来。“你不是一个时辰前就该走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平鸷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学滕的眼神如泉水般清澈,他闷声道:“我办成了事,不放心爷,就回来了。”

平鸷的手上用上了力,他低着头,却不敢去直视怀中心的双眼:“笨人。”

“我的确是个笨人。记得爷曾经问我,在武帝逝后想去做什么。”王学滕道,“爷在那个时候就算计着把我送走,今日我出了门办完了事,林爷要带着我走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和爷的缘分就到今日为止了。”

平鸷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咬牙说道:“你闭嘴!要找死就死远一点!”

王学滕那张一直板着的脸在此刻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说道:“爷在为我难过,我心里很高兴。”

徐梧忽然拍了拍手,轻咳几声道:“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令吾辈大开眼界。可惜时间不留情,还是早些送平相上路比较好。”

一人端着一杯酒送到平鸷面前,还特意弯下腰,以保证平鸷能方便拿到酒杯。

“你让我喝我就会喝?”平鸷道,“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就一定能取我的命?就凭你那不知上哪搞到手的虎符?”

“当然不止这个。”徐梧道,“我就说三个字,平相这样聪明的人,一定懂得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婺州窑。”

婺州窑,王学滕在听到这三个字是紧紧攥住了平鸷的袖子。平鸷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慰。

他皱了皱眉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但就是一直捏着这步棋不放,原来是打算给我最后致命一击么。”

徐梧儒雅温和地笑道:“山阴曾有一林氏以镖局为祖业,但因战乱而在二十多年前被迫改行,随后林氏的瓷器闻名遐迩,婺州窑令人惊叹。”

他早就查探到肖愈的真实身份,却多年忍而不发!

徐梧继续道:“平相应该对我曾在荆州的作为有所耳闻,我既然能在吴自扰眼皮子底下,查到整个荆州的户籍,而我父亲曾任会稽太守多年,我也为父亲处理过许多事务,林氏祖籍落在会稽郡的山阴县,我怎么可能查不出其中的联系。圣上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层窗户纸若是被光明正大地捅破……”他逼问平鸷:“你是想就此上路,还是想让我把那个人的身份公之于众,平相请快些做出选择。”

平鸷并不着急,他说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知道。”徐梧道,“平相和愚弟的情谊,令人感动非常。你恰好就是输在了这一点,你认为我就算再狠心,也不会拿亲弟弟的命不当一回事,然而事实是,与取你的性命相比,我真的不当一回事,这就是识人识面不识心。”

平鸷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徐梧发觉肖愈外祖家的存在并设下埋伏,而劫狱的肖愈当场被擒并揭穿反贼之子的身份,那就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肖愈不想让外祖家扯进政斗,助他复仇杀了蜉蝣子就行,因此肖愈从未让平鸷与外祖林家有过接触,平鸷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主动与林家避开。于是平鸷暗中为肖愈准备了另一条逃生之路,以自己的人脉助肖愈带着徐楠和王学滕离开京城。

虽然熊错说漏了嘴让平鸷生了好大的气,肖愈意外的一手刀让他昏迷了一个时辰,但幸好没耽误多少时间,肖愈现在带着徐楠逃到追不上的地方了。

现在只要拖着时间,等赵磐发现虎符不见了就一定会找过来。平鸷努力地思索着要怎么一面拖时间,一面从他口中套出肖愈身份地人证物证,以便立即找到后销毁。

平鸷:“蜉蝣子知道你今晚做的事吗?”

徐梧的脸色变了变,神情古怪道:“平相从我口中套不出话的,还是不要枉费心思,早些饮酒对你对我都好。”

平鸷:“为什么非逼我喝毒酒?一刀抹了脖子可不是什么都没了。难道有人要留我的全尸,还不准在尸体上留下伤口,以便给什么人看?”

徐梧油盐不进,他一心只想着让平鸷即刻就死,他的面目乍然狰狞,极其可怖:“要不这样吧,将府里的所有人都抓出来,我每问一句平相愿不愿意喝,若是回答不愿,我在你面前就杀一个,就从躺在你怀里王管家开始。”

平鸷还想说什么接着赖,却见王学滕猛然站起抢过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的举动,全部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王学滕喷了一口黑血在地,向平鸷的方向挣扎着走了过去,摔进了他的怀中。

“爷,您有时候真的识人不清,您连日日跟在您身边的我也没看清楚过。”王学滕道,“爷,我心里一直都只有您一个主子,我愿意为您去死,可是您从来都不信。”

平鸷的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我信,我都信了。”

王学滕出气多进气少,他说:“不过爷还是这样就好,什么人都不信,才不会被迷惑被骗。薄情无心的爷,才是我最仰慕的爷。”

“我知道了。”平鸷握住了王学滕失去温度的手,小心地避开手腕上的勒痕,“我有万物有节丹,你等等,我马上给你解毒。”

平鸷慌乱地翻出笛子,打开玉球,却见里面空无一物。

王学滕霎时泪流满面,说道:“爷,这药和您的身体相冲,我就将这药偷偷拿了交给林爷保管,您不要怪我。”

平鸷为他擦着泪,说:“我不怪你,不怪你。”

“人的命不等价,我的命贱,您的命贵,我这种人死了没什么,您要是活不成,大吴也就活得不像样。我从小听叔叔

说滕先生天人之姿,虽无缘相见,但能遇上爷,我这辈子心满意足。只恨时间太短,我又嘴笨不讨喜,来不及诉说我之仰慕。”王学滕费力地抬头看了一眼天,闭眼说,“天快亮了,我还是为爷争取了一点时间,值了。”

平鸷喊了两声他的名字,却不见反应,王学滕死了。

徐梧沉默地目睹这一场生离死别,道:“是个痴人,也是个傻子,一杯毒酒喝了还可以再斟一杯,把这一府人毒死的分量绰绰有余。”

平鸷轻手轻脚地放下怀中渐冷的尸体,迅速抽出藏在袖袋中的正则宝剑,面上泪痕被风吹干,他说道:“本想等时间到了,让圣上亲自抓了你回去,也担心我这一府的人无辜受祸。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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