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被这一口气堵得厉害，赵磐对他有些气短理亏，道：“丞相，此人的确是五斗米余孽，其余嫌犯熬不过酷刑已一命呜呼。”

平鸷稍微顺了顺气，以防自己被气死，道：“陛下臣以为此刻就提审文箕为佳。”

赵磐想了想，还是赞成了他的意见。

文箕被人搀扶着上来，他看起来没受什么大罪，但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平鸷怀疑他没受什么皮肉伤，但审问人的法子多的是，自然有办法不在身上留下伤痕而逼你就范。

文箕虽枯瘦如柴，衣衫褴褛又蓬头垢面，但他思维清晰，说起当晚前因后果有条不紊。他细细讲述了先帝召见徐梧，让众人均退下，包括文箕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二人谈话极为短暂，不一会儿徐梧就出来了。随后又召见了徐楠，因为先帝身体不适，召他诊脉。

平鸷转头问徐梧：“先帝与你谈了什么？”

徐梧回答：“陛下因武帝之死悲恸至极，先帝十分担忧，命罪臣去劝说慰藉陛下。”

且不论他所言是真是假，先放置一边，平鸷继续问文箕：“你在拿到药后，是否发觉药汤有不同？”

文箕回答：“有不同，但徐楠刚改过药方，所以奴婢未曾发觉药有不妥。”

平鸷一字一句地回想文箕刚才所说的话，药方换了，他看不出来有问题也算正常，但依照他的口供，那最后可能害死先帝的人不是徐梧，更不是那个疯子，而是煎药的徐楠。

“带徐楠上来。”平鸷疲惫的说道。他内心隐隐期盼着徐楠有证据自证清白，此外再没有任何证据足以让他脱身。他本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但因为想帮这个忙才被牵扯进来，平鸷对他无比的愧疚，但无可奈何。

平鸷在说徐楠名字的时候时咬着牙说的，他望着徐梧，企图从他眼中看出一点惊讶，但极为令他失望。

“且慢。”文箕倏然发声，他说，“即便如此，奴婢还有一些细节想禀告陛下与丞相。”

赵磐：“说。”

文箕不慌不乱，道：“在先帝驾崩前，召见徐梧后，还不曾服药，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症状，面色微红，还嫌殿内过热。”

什么？难道是说，先帝在服药前就

已经吃了五石散？

文箕继续道：“在徐梧离开后，奴婢曾在陛下手中发现一丸药，形状好似……好似武帝曾服用过的药。”

平鸷追问：“还有这药么？”

文箕点点头，说了药存在哪里，不一会儿就有人取了药来。正好徐楠也被人带了过来，平鸷就命徐楠当场验药。

徐楠拿着这药惊恐万状，他结巴道：“这药……五石散……很厉害……”

这是一枚精纯的五石散做的药丸，但让徐梧更加惊恐的是，这药丸是这般眼熟，和他为自己兄长做的救急药简直一模一样。徐楠登时面如死灰，他在关押了几天后非但没看见希望，反而陷入了更大的绝望。他不想去看自己的兄长，也不敢去看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没底气地说：“先帝的药方草民是改过，但绝无问题。”

霎时，那个疯了的太监忽然又说：“混在一起……就死了……死了……”

平鸷想明白了，药从没有被掉包，而是在里面加了东西，或者是先帝提前误吃了五石散。所谓掉包计，是用来迷惑众人眼睛的障眼法。

文箕：“此药丸，恰好徐梧手上也有类似的东西，奴婢那日没有多想，没想到先帝会受此药迷惑，奴婢有罪。”

“草民认罪。”徐楠抢了文箕的话，他重重叩首道，“草民在先帝药中加了五石散的药丸，故而汤药先验起来无毒，而待先帝用药时，药丸融入药汤中，夺了先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