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所描述的中毒症状，与你中箭那次差不多。”平鸷安慰自己道，“他能救你，也肯定能救自己。不过都那么大年纪了，非要这么折腾。”他想了想又说：“他受伤的事先不要告诉徐楠。”

眼看赵砌登基在即，平鸷足足用了十二分的心，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敢出任何差错。赵砌吃了几碗药，眼睛上的毛病好了一大半儿，他欣喜道：“这件事徐楠当居首功，待登基大典后朕会重重赏他。”

在平鸷的协助下，安王党树倒猢狲散，赋闲的赋闲，专心做事的做事，朝堂上一片局面大好，安王本人则是在做一个完完全全的孝子，整日忙着为武帝守灵，眼睛一直肿着没消过。他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甚至连他最牵挂的徐梧，他也不曾联系过问。看他这样子，平鸷也是说不出的感慨。

礼部最近忙得不知如何是好，登基大典的事宜，还有太子妃也将在登基大典那日册封为皇后……赵砌想给平鸷一个至高的位子，平鸷则说道：“陛下，我手持正则剑，难道还需要什么官职么？”

赵砌幽幽说道：“虽是如此，平先生不在朝廷担任个一半官职，朕总觉的你会随时跑了，就像滕先生一样，躲在山上不出来。”

平鸷哑然失笑，他说道：“在您克复中原前是不会的。”

即便他这样说了，赵砌仍给了他暂代丞相的职位，平鸷是真的不想面对那一帮老头子，还好赵砌说了只是暂代，平鸷也就暂时答应了下来。

登基大典的前一晚，平鸷留在了宫中。明日他将站在赵砌的身后前去祭天，这位年轻的皇子现在是一位威武的皇帝，将会为大吴开启新的纪元。

这是最难熬的一夜，甚至比武帝驾崩那夜还要难熬。肖愈保持着站在屋顶上远眺的习惯，不管外面有多冷，他总要站一会儿。

这个时辰是该赵钦喝药的时候，徐楠会同时煎三碗药，一碗是皇帝陛下的，一碗是予徐梧，还有一碗是他白送给平鸷。赵钦那碗药是由文箕亲自去取亲自去送，他最心思细腻，不会出什么差错，而徐梧和平鸷的药则由当值的小太监送去。

走廊上灯火通明，只要一出现人就能看得清。他本站了一会儿就想回去，却看见一个不该出

现的人在走廊上踟蹰，此人正是徐梧。

肖愈想先回去告诉平鸷这件事，却见徐梧站在那里，又往肖愈站着的地方望了望——他是发现自己了么？

肖愈凌空跳下屋顶，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徐梧似乎料到他会出现，温文尔雅地笑道：“林公子怎么在此？”

肖愈没有回答，他说：“这个时候，徐尚书不该出现。”

徐梧道：“不知道陛下要扣留我兄弟二人要到什么时候，明明我也算不上什么威胁，却还要扣着我不放。”

肖愈盯着他不与他交谈，只等着徐梧自觉地回去。

徐梧看穿他的意图，脚下恍若生根般不动，道：“多亏我有文梓这个弟弟，才能活这么久，不然我早就在落水那日死了。”

肖愈毫不留情：“你回去。”

徐梧继续说：“你知道文梓每年都用了什么药，才让我熬过了这一个又一个冬天么？”

肖愈只是重复：“回去。”

徐梧的笑容一贯如春风般和煦：“是五石散，我的亲弟弟用禁药保住了我的命。我吃了五石散没什么，是在救命，而别人呢？尤其是服药多日，身体虚弱的人，他们忽然吃了大剂量的五石散则会如何？”

肖愈瞪大了眼睛，他一手扼住徐梧的咽喉，徐梧也不挣扎喊叫。他转念一想，这里是皇宫，徐梧还是朝廷命官不可轻易取他性命，便狠狠将他摔在地上，向平鸷所在的方向慌忙飞奔而去。

徐梧被他摔疼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冬天摔一跤简直是要命，幸亏他怕冷穿得多。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路上遇见几个宫人，也对他礼节有加，嘘寒问暖。

平鸷正在看着文书，肖愈忽然破门而入，平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别那么毛躁，毕竟这里是皇宫。”

肖愈扫了一眼房内，药就摆在桌上，放了太久都凉了，没肖愈盯着，平鸷今晚又一次忙得忘了喝药。

肖愈：“这药不能喝。”

平鸷不解：“为何？难道有人要下毒杀我？”

肖愈还没来得及解释，忽然听闻宫里丧钟响起，不久前武帝死的时候也是这样。

平鸷忽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这时，一太监敲门道：“平先生！陛下，陛下他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