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错：“你和我也算是达成了共识，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还真有。”平鸷沉吟片刻说，“熊先生，您知道一个叫蜉蝣子的人么？”

熊错回答：“我听家父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蜉蝣子年少时曾向我父亲求学，后来便销声匿迹。父亲说蜉蝣子胸无大志，终日里浑浑噩噩，什么也不关心。父亲甚至不明白他为何要拜师。”

平鸷有些头痛，熊错所说的蜉蝣子和他所找到的蛛丝马迹根本对不上，当年马瑛案虽结，但仍有谜团未解，他这几年来一直关注此事，却仍旧没有线索。

第二日一早，熊错就一个人离开了襄阳。平鸷问他要前往何处，日后要真的遇上麻烦上哪儿去找人。熊错说：“去仇池看看，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

他一走，平鸷就着手处理吴自扰之事，该查的一样一样查，所有小错全部从严处理，而大事难事却一丁点儿都不碰。还没几日，就有一大批官员贬官的贬官，撤职的撤职。

他所作所为均合情合理，也没有人生怨。

等这些事做的差不多，平鸷又拿出了第二道圣旨，升了刘副将的官，将其调往江州。还有其余将领，全部升迁，分别调往豫州，宁州，徐州，同时从其他各地调任将领来荆州任职。

经过一番大换血，原本驻守荆州的将领就只剩封最一人。一块钢板，硬生生被平鸷重新锻造重炼，并注入新的材料，用最快的时间锻成了一个新物件。

吴自扰回来的时候，看着一营帐的陌生脸孔，半天说不出话。他瞅了半天，才从人堆里瞅见一个脸熟的，就是封最。封最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像一根木桩子般笔直挺拔。

平鸷拿出第三道圣旨，这是给吴自扰的，皇帝命他即刻进京述职，一切军务暂时交由封最全权处理。

吴自扰对封最说：“恭喜封将军了，看来由您接任广定侯的爵位，指日可待啊。”

封最无喜无怒，不卑不亢，他说：“回大将军，末将说实话您大概不会信，但朝廷派了韩老将军接手荆州，等韩老将军完全掌控后，末将也会调离此地。”

听他这样一说，吴自扰便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也不打算动身离开。

他在见

到平鸷后，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是与平幽子有过一面之缘，但平鸷除了那张酷肖平幽子的脸，他的一举一动并不像他的父亲，而是像足了他所厌恶的滕芷兰。

“正则堂教出来的，果真都是一肚子坏水。”吴自扰毫不客气地嘲讽平鸷。

平鸷丝毫不生气，他反倒觉得轻松了一些。吴自扰是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完全藏不住情绪，或喜或怒，一眼就能看清。从某一方面来说，这省了不少事，平鸷可以推测出他的一举一动。比如说，吴自扰现在就是一只困兽，只是看起来凶狠，没什么实际威胁。

吴自扰抗旨不遵，不去建康，什么都不做，平鸷也就陪着他在襄阳城耗。如此耗了半个月，朝廷也没催平鸷，反正大局已定，没什么好怕的。

令人意外的是，吴自扰在第一场秋雨后，竟然主动要求与平鸷、肖愈两人详谈一次，平鸷答应了。

还是在空荡荡的大将军府，连个斟酒倒茶的仆人都没有，全靠自己动手。吴自扰这半月以来，邋遢至极，完全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一点也看不出曾是个威风大将军，他现在这样很是落魄。

平鸷敬了他一杯酒，吴自扰仰头喝了，许久后，他闷声对平鸷说：“你小子可以的，我原以为你是第二个滕芷兰，但你不是，你可比那小人滕芷兰有良心多了，起码没有乱杀人，手段也算正大光明。”

平鸷哭笑不得，他听明白吴自扰的话了，吴自扰以为他会将荆州将领全部赶尽杀绝，分而治之，不留后患，而平鸷所作所为却出乎他的意料，平鸷没有滥杀一人。

吴自扰自斟自饮一杯：“过了今天，我就和你们去建康，不就是认罪吗，赵忻还能杀了我不成。”

他还是执着地叫着皇帝最开始的名字。

“有一件事劳烦平大人了。”吴自扰话是这么说，但他根本没有询问平鸷的意思，而是直接命令，“这封信劳烦你交予公主殿下。”说着，他直接将信塞进平鸷手中，平鸷只好接下。

肖愈：“长公主也有一封信要我交予您。”

平鸷知道，这是肖愈去建福寺探查时所得，赵镌拜托他讲信交予吴自扰，这封信也被平鸷无耻地想过当作招降之物，但最终没用的上。

吴自扰拆开信读了，全程异常冷静，一读完，就把信撕得粉碎，随手一扬撒在空中飞散开：“一封家书，无关政事，平大人无须担心。”

平鸷：“大将军多虑了，既然平某从未打开看过，自然也不关心里面内容，毕竟只是一封家书。”

吴自扰最后喝得烂醉如泥，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往事，内容大多关于三人，一是长公主赵镌，二是肖璇，三是当年还不是皇帝，也不是淮南王的赵忻。他将一张结义帖扔在平鸷面前，说：“你帮我……还给……赵忻……结义恩情早已泯，兄弟多年终成仇，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恐怕早就忘了。那年肖大哥……一眼看出他……非池中物，有意培养提拔，他可真是，不负肖大哥的期望啊。”

说完这句，吴自扰突然嚎了一声，犹如一只野兽般令人不寒而栗。随即一头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小可爱愿意催我写文的，我的拖延症真的太厉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