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这样。”平鸷苦笑两声,“我这还没升官,您就这样叫我,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
“整个大理寺,谁不知道平敛翼自为官以来,分判寺事,正刑轻重,丁点儿的错都没有。再过一个月,等吏部把该考核的考核完,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大理寺正。”孙斤坐下来,瞅了瞅平鸷正在看的东西,“你整理这些做什么,去交给主薄做,回家休息几天。”
“我闲得慌,就随手翻出来看看。”平鸷有些心不在焉,“在家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孙斤:“也没回去看你师父?”
“我是想去看他,他不让我回去。”平鸷很无奈。
孙斤挑了挑眉,问:“你是不是又在梦珴楼待了一天?”
平鸷:“……”
孙斤恨铁不成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你都二十多,是该和一门亲事。我还让我内人留意哪家姑娘合适,可你一有时间就往梦珴楼跑,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平鸷算是发现了,这些有老婆的人,都喜欢给别人介绍老婆。孙斤算一个,聂同算一个,就连徐梧也是,自己的弟弟还在打光棍,倒是对平鸷的终身大事十分关心。
“您就别操心了,我这样一人过着挺好,就别祸害人家姑娘。”平鸷扶额。
孙斤摇摇头:“你这是被徐侍郎的弟弟给带坏了,你们师兄弟两个,一个往希声坊跑,一个往梦珴楼钻,都不正经。”
金陵繁华地,能有几人不被这里的纸醉金迷蒙了眼?尤其是这些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儿,最喜欢耽溺于声色犬马。
孙斤出身贫寒,父亲早逝,是由母亲抚养长大,他还有个弟弟。母亲在一大户人家做下人,孙斤伺候少爷读书。后来弟弟被人贩子拐走,母亲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那家人看孙斤可怜,对他极好。
后来母亲病逝,孙斤写了一篇文章,字字务实,道尽人间疾苦,却被少爷冒名顶替,只能忍气吞声。岁举时推选官员,少爷因为这篇文章入选。
当时的郡太守一眼看出不妥,这少爷言辞木讷,分明一个草包,怎么可能写出这般好文章。于是三审五查,终于查出真相,孙斤自此入仕。
孙斤曾说过:“那位太守大人,就是徐侍郎的父亲,我家里现在还供奉着他的牌位。”
官也不是好当的,孙斤因为受徐步垠大恩,以他为标榜,为官清廉。当时成帝昏聩,好官无路走,贪官乘青云。孙斤十七岁入仕,当今圣上继位后,他才看见曙光。经历风雨十年,如今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他名副其实。
平鸷愿意和孙斤保持来往,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虽然对徐步垠的恩情铭感五内,但没有因为这个报答徐梧,也就没有站在安王一派。六部里搅成一团浑水,大理寺却平静如常。
孙斤:“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等你升官的文书下来,你就该出去一趟了。”
然而这文书比平鸷预料的早,他的履历没什么好审核的,祖上几代清清白白一点水分都不掺。大礼寺正比寺丞权力大了那么一些,俸禄也比以前多。
太子赵砌喊平
鸷去了一趟东宫,照例见见新晋官员,正事没怎么问,反倒对他的生活近况很是关心。
平鸷对这位太子爷也很是无语,想起当年第一次见他,怎么看这太子爷都是聪明绝顶,会用人,也会有手段。后来再接触几次,平鸷才彻底明白他是有多会装。
总而言之,赵砌就是个比徐梧还好的老好人,好的不像是赵钦的亲儿子。他能和徐楠关系好,也是因为他脾气好。他明确说过要招揽平鸷,平鸷没有回应保持中立,他也不急不躁。
赵砌关切地问平鸷:“你这俸禄还够花吧?”
平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行吧。”
“就知道你肯定不够花,你看上的人是梦珴楼头牌,你想给他赎身,起码得攒钱攒个好几年。”赵砌有些心痛,“你这是什么癖好,就不能娶个姑娘,好好过日子么。”
平鸷的脸快憋青了,他每次去梦珴楼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结果还是被传开。他要是说自己去小倌馆只是坐着聊天,没有嫖,鬼才信。
赵砌又说:“要不这样,孤帮你把他赎出来,你就把他养在后院。然后孤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这样可好?”
平鸷躬身说:“多谢太子挂心,下官真的不需要。”
“你不要担心孤是为了拉拢你,孤是真的不忍心看你这样。”赵砌一脸的怒其不争,“徐楠都告诉孤了。”
平鸷不知道徐楠到底对他胡说八道了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到徐府好好揍徐老二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