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行笑容可掬:“二公子在希声坊定了位子,给您接风洗尘。您先进去坐,二公子即刻就来。”
一个鹅蛋脸的小姑娘笑盈盈走了过来,削肩细腰,身材苗条,穿着一身素青色的袄子,一双明媚眼睛不停地望着平鸷眨巴:“公子是徐公子的客人么?”
平鸷见她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心下生了一种亲切感:“没错,正是平某。”
“平公子请。”小姑娘走在前面领着他上楼,进了一间屋子,桌上摆了几样菜肴,“公子您还没用饭吧,不知这些合不合您的胃口。”
平鸷手里提着鸟笼子,柔声道:“我不挑嘴的。不过徐楠还没过来,我先动筷子不妥吧?”
“没有不妥。”小姑娘道,“等您用完膳,徐公子正好就来了。这里是希声坊,不是什么酒楼,原本是不提供饭食,只有酒茶点心,因为您是徐公子的客人,这才破了例。”
平鸷笑了笑:“原来我还是沾了他的光。好,我这就用膳。还有我的鸽子也饿了,劳烦你弄点粟米之类的东西来。”
“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小姑娘道,“平公子请用饭,有事您唤我,我叫陶陶。”
“多谢陶陶姑娘了。”平鸷道。
陶陶微微福了福身,出去站在外面守着门。希声坊的是听曲儿的地方,平鸷夹了一筷子菜,就听见外面传了丝竹之声,还有歌妓和曲而歌,如玉鸾鸣声,嘤嘤奕奕。
等用完了饭,又有下人伺候他清洗,随后陶陶带着他又去了另一间屋子。这屋子比刚才那间大得多,里面坐着好几个绝色姑娘,抚琴的,持笛的,弹筝的,琵琶箫瑟,种种齐全。
陶陶说:“平公子您先就坐,徐公子马上就到。”
正说着,一阵爽朗笑声传来:“好你个平鸷,说是正月十六就上了路,今日才到。从句章到建康,居然走了十日,害得我连续几日白白守着城门等你。”徐楠笑着走了进来,整个屋子的气氛,都被他身上的放诞不羁感染。
平鸷回嘴道:“徐员外郎不是朝廷命官么,怎么有时间日日等候我,难道不需要当职?”
“你,你明知故问。”徐楠脱了大氅扔给谨行,坐在平鸷身边,“你还调侃我,你自己也要做朝廷命官了。都是混日子的人,有什么好嫌弃我的。
”
平鸷苦笑道:“你快别提这事儿了,说了我就头痛。”他递给徐楠一杯热酒,让他暖身。
徐楠喝下酒道:“我听我大哥说,你不是三月二十才到任么?怎么这还在正月里,你就来了?”
“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越发精进了。”平鸷道,“嗳,刚过完十五我就被赶下了山,好说歹说都不行,他非要立马就赶我走。还好给了我些银子,不然我得靠双脚走着来。”
那个“他”,除了滕芷兰,没别人。
徐楠一听平鸷提起他,神色瞬间染上了一丝愀然:“他,这几年,怎么样了。”
平鸷不由得为徐楠动容,当年滕芷兰决绝地赶徐楠下山,寡情薄幸的让徐楠伤心许久。尽管这样,徐楠心里仍旧是念着滕芷兰。
原来这就是情么?
“挺好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挖苦人。”平鸷道,“这几年他练剑多,读书少,看着比以前身体强健了许多。只是少了你和滕堂主后,以前嘲讽四个人的话,全都分担在了我和幺儿两个人的身上,真是累死我了。”
“哈哈哈,难为你这么多年还没从柏子山逃出来。”徐楠笑道,“我还以为他只是看我一个人不顺眼,所以才赶我走呢,没想到你这么合他的意,还是被赶下了山,我这下心理平衡多了。”
平鸷无奈道:“你猜猜他是怎么赶我的。他说,当年赶你的时候,你咬了他一口,问我是不是也要咬他一口,才愿意走。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听话。”
徐楠笑得更厉害了,前合后仰地拍案道:“没想到他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他笑了半天,笑出了眼泪:“他竟然给你这样说,果然我的心意他一丁点都不晓得,什么绮思全都被喂了狗。”
平鸷也望着他笑,笑他这副傻样。
这时,陶陶忍不住说道:“徐公子,您笑笑就够了,您再笑下去,琴娘琵琶娘都要被吓走了。”
“好好,我这就止笑。”徐楠的情绪跟阵雨似的,来也快,去也快,瞬间无影踪。
陶陶为他们二人各斟酒一杯,二人共同举杯轻轻一碰。
徐楠正襟危坐道:“四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平鸷亦肃然:“一别经年,过往情谊,尽皆在这酒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