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愈不由分说地揽着平鸷的肩,带着他跳下屋顶,进了房门。肖愈:“不会的,他们在看守时睡了过去,醒来后并无异常,所以他们不会上报。”
平鸷追问:“你不怕巡逻的人看到,门口的四个东倒西歪在院子里?”
“我有分寸。”肖愈道,“没用太大的力气,等巡逻的人过来,他们早就醒了。”
平鸷由衷地赞叹,肖愈这人真的太厉害了,连别人昏迷的时间都能控制,这可不就是使用自如的人形蒙汗药么,居家旅行必备。
两人迅速闪进屋里,里面弥漫着遗孤浓郁的药味,被苦苦药汤折磨的回忆又迅速占据了平鸷的脑海,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马瑛躺在榻上,眼睛微闭,口中不停地呻/吟着。待平鸷一走进,他立刻睁开了眼:“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
他虽然病了,但还没病糊涂,神志还是清楚的。
“我来是有一件事要谢你。”平鸷向他恭敬地行礼,道,“谢你没有把我的鸽子烤熟吃了,还放了它,让它带着解毒/药方回来,救了汉中百姓,这是你的一件功德。”
马瑛不解:“什么鸽子?你是来和我讨论做菜的?”
平鸷的脸色很是不自在,什么什么鸽子,这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么?自己的礼是白行了么?
亏大发了。
既然不是马瑛,那扣留他的红血蓝,还给鸽子翅膀上打孔、镶磁石的,到底是谁?
马瑛确实病重,说一个字喘一下。平鸷附身望着他:“你是中毒了么?还是患了瘟疫?”
马瑛费力地说道:“是中毒,但和那种毒不一样。这种毒更厉害一些,只能用药延缓时日,无法根除。”
平鸷抿着嘴,思考片刻道:“你听说过万物有节丹么?”
马瑛:“就算万物有节丹也不行,这药是可解百毒,可我中的毒恰好不在百毒的范围内。”
平鸷眼珠一转,在窗前踱了两步后,猛一回身:“万物有节丹可是秘药,你是从哪儿听说万物有节丹的?”
“哈!”马瑛干干一笑,“你这小孩果真有趣,看到我都快死了,还不忘从我口中套话。”
平鸷慢慢道:“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说了吧。”
马瑛几声大笑,笑得咳嗽起来,等他咳够了,道:“反正我也快死了,也就不说假话了。那是个道士,道号蜉蝣子。在我年少时,他就知道我的身份,他给我下毒,也助我复仇,给我毒/药,还帮我谋划。”
平鸷:“他人在哪儿?”
马瑛:“早就走了,去年十月末就走了。”
平鸷:“他为何要助你复仇,还要下毒害你?”
“谁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呢。”马瑛道,“我也问过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敷衍我说,兴趣而已。”
表面上,这是马瑛和易南山之间的恩怨,然而,易南山的背后有熊家,马瑛的背后有这个所谓的蜉蝣子,这场争斗早就在暗地里变了味儿。
时间紧迫,平鸷来不及细细思考,这个蜉蝣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接着问道:“你后来有没有派人去过双生村?”
马瑛答道:“自从华鸣逃走,就未在派人去过那里。”说毕,他又大咳了几下,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血。
平鸷眉头紧皱,那夜引着肖愈误闯双生村的人,到底是谁?拦截红血蓝的人又是谁?都和这个蜉蝣子有关么?
这个结还是没有解开。
肖愈忽然开口:“该走了。”
的确该走了,门口的守卫就要醒来,该问的也问了,虽然除了“蜉蝣子”这三个字,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三日后,马瑛在吐完最后一口黑血后,闭眼死去。
青竹居。
贾飞弦将手中这根半成品的竹笛,搭在唇边,气从丹田悠悠吐出,笛子便发出一个音来。
音低了。
她皱了皱眉,拿着钻孔的小刀,向上挖了几下后,再吹了一次,这下音终于准确。
贾复年看见她抱着笛子坐了一个下午,忍不住说道:“弦儿,这笛子的音,你都校了两个时辰了。”
贾飞弦头也没抬,继续试下一个孔的音,然而还是不如她的意,这下音又高了。她不慌不忙地用小刀挖了一块黄蜡,迅速补在孔的上方。
贾复年叹了一口气:“让你跑了一趟荆州,回来就一句话不说,是累了么?”
这话好像触到了贾飞弦的逆鳞上,刚好这支笛子已经完工,她走到桌旁,桌上摆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搁着大大小小各种竹笛,一共九支,长短粗细各有不同。贾飞弦拿下最短的那支,把刚刚做好的笛子搁了上去。
这两支笛子与平鸷的那支,构造无二。
贾复年叹气道:“弦儿,你还在生为父的气么?”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水头也不错:“这块玉就给你拿着做笛塞吧,随我儿高兴。”
贾飞弦没接下这块玉,她从桌上换了一把稍大一些的刀,这刀比刚刚的钻孔小刀锋利得多。左手捏着笛子尾部,右手持刀,只听一声厉响,笛子被从中间横劈成了两半。
她恨恨说道:“别拿我的笛子做这种事。”
贾复年又叹了一口气:“引鸽笛只做了这么一支,时间赶不及,为父也没办法。”
贾飞弦冷冷道:“我宁愿你直接让我去杀人。”
再留下来也只是吵架,贾复年便起身准备离去:“你去建康散散心吧,想带笛子的话,就把这些都带上。”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弦儿,为父是这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你拿剑的样子,比拿笛子适合太多。”说罢,他便大步走出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个小可爱给我浇了5瓶营养液,但某岩不知道你是谁,就在这里表示感谢啦。
还有,忘了贾飞弦是谁的小天使们,去看《繁会》篇吧,是第71~7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