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神色登时一紧，不是华鸣，那是谁？是马瑛派的人么？那村子已经弃了，对马瑛来说毫无用处，他为何要派人去哪里？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双生村，发现秘密么？如果是这样，那个黑衣人为什么没有想办法杀了肖愈？

想到这里，平鸷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汗巾。

“你没事吧。”肖愈道，“马瑛已经被捉，即便还有人未落网，也不会有麻烦。”

平鸷点点头，但脸色依旧极其严肃，他在院子踱来踱去，须臾后，他望着肖愈道：“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要再见一次马瑛。”

肖愈没问他为何要见马瑛，也没阻止他，道：“嗯，我们先去吃饭。”

平鸷：“马瑛已经被羁押，去求徐梧都不一定能见到，赵磐就更不用说，他现在对马瑛是十二般警惕，绝不会让我们去见他。”

肖愈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有我。”

平鸷听到这两个字，真心舒了一口气，他捏了手里的凉凉的汗巾，触感有些湿润，他仔细一看，汗巾里包着一块冰。平鸷讶然道：“你上哪儿找的冰块？”

肖愈抿着嘴不说话。

平鸷立刻就明白了：肖愈偷的。至于上哪儿偷的，再清楚不过，自然是从能用得起冰的三殿下那里。还没入伏时，就有一批当地富商，打开自家地窖，取出大块大块的冰，来孝敬三殿下。反正赵磐是皇子，不差这么一小块冰，平鸷享受得心安理得。

他像揣着块宝石似的紧紧抱着汗巾团：“我还真是和你的汗巾有缘，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一次，用完后洗了再还给你。”

肖愈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洗就还我。”

“还是帮你洗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平鸷认真地说道，“徐楠就是这样，如果要犯什么大事，他甚至会提前好几个月收买你，各种小恩小惠不求回报，一求就求个大的。”他咬牙切齿道：“有他这

样的人吗？坑你前几个月就计划好了。”

肖愈神色一暗，他叹了口气：“我和他不一样。”他又问道：“你不是首智么，为何还会被他欺骗？”

平鸷脸也一黑：“我再首智，也经不起他这种纨绔一而再，再而三的下三滥算计。”

肖愈追问：“那你有报复他么？”

平鸷脸上显出一丝得意：“这是自然。”平鸷向来是，谁阴了他，就一定要想办法阴回去。

不知是不是平鸷的错觉，在他回答自己有报复徐楠时，肖愈的眉头蹙得不那么厉害了。

肖愈：“你我先回去休息，等入了夜，我就去查出马瑛被关押在何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正则堂和仇池的关系，弄不清楚也没什么。”

平鸷颔首表示同意，正则堂如何，堂主说了算，轮不到他瞎操心。

这次查案让平鸷精疲力竭，吃过午饭他就侧卧在榻上一动不动。

徐梧派来伺候他和肖愈的小厮，一直在喋喋不休，弄得平鸷心烦意乱。他所说的话大致分三个主题，第一是徐大人怎么怎么好啦，就算对待下人也和蔼得不行，一点儿当官的架子都没有；第二是他把参与治瘟的所有人都夸了一遍，汉中能渡过此劫，真是多亏各位；第三，夸完了这些当官的，他开始夸汉中的好，特别是汉中的美食。

小厮：“听说公子是南方人，南北饮食大有不同，不知公子可吃的惯汉中的饭？”

平鸷在他的叨咕叨咕中都快入睡，被他忽然这么一问，又问醒了。平鸷耐着性子道：“我吃饭不怎么挑拣，吃得惯。”

小厮很没眼力劲儿地继续说道：“山珍海味您肯定吃得多了，我就给您说说这边的特产。再等一个多月，核桃就熟了。您就算是吃过核桃，也吃的是晒干的那种，还带着一股儿苦味。刚熟的核桃外面有一层青色的壳，要剥了之后才是常见的那种核桃。砸开新鲜核桃，再把里面的赭石色薄皮剥了，一点儿苦味都没有，鲜嫩香甜，十分可口……”

平鸷终于忍无可忍：“侍候我这么半天，你也累了吧，你先下去歇着。”

小厮还想说句“不累”，但在看到一旁肖愈的脸色后，讪讪地下去了。

送走了小话痨，平鸷只觉得神清气爽，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再晚一点儿，正赶上吃晚饭。在他睡着期间肖愈出去了一趟，他一回来见平鸷已经醒来，肃然道：“马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