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卓青这是要关起房门谈事情么？平鸷不担心卓青和他谈什么，只怕这人要拉着自己趟什么浑水。他给肖愈使了个眼色，只要卓青说起朝廷里的事，他俩就摔了筷子走人。

开玩笑！与和卓青撕破脸皮相比，平鸷觉得，还是滕芷兰逐他走更可怕一些。难不成自己真的能别了师尊和妹妹，独自一人去风餐露宿？

伙计将他们带到卓青房里，摆好了饭菜就识相地走了。卓青道：“先吃饭，再谈事。若是先谈事情，意见不合吵了起来，那这桌饭菜没人吃，可不就可惜了。”

平鸷点头：“说的有理。”不要钱的饭摆在面前，不吃白不吃。虽说吃人的嘴短，可他要硬是厚着脸皮走人，卓青又能奈自己何。

待饭菜用尽，卓青漱了口道：“三皇子奉命犒军，徐大人陪他同来，你二位应该都知道吧。”

平鸷颔首：“知道。”

不止这些，这里面别的事平鸷也有所耳闻。

当今天子赵钦有五个儿子，长子赵砌，性情温和，待人仁厚，当年他半路当了皇帝的老子一登基，就被封了太子殿下，倒也实至名归；老二荣王赵礴，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个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从早到晚捧着药罐子，活了二十多年，愣是没怎么从病榻上下来过，没去封地，就在京城里养病。还有四皇子、五皇子，一个四岁，一个还没满月。

而三皇子赵磐，平鸷是在徐府里见过的。他和徐楠同岁，今年十九，还未及冠，也就没有封王。

当年在徐府的时候，大冬天的，不知怎么回事，赵磐莫名其妙落了水，后来是徐梧跳进湖里救了他一条命，徐梧也就自此留下了病根儿。赵磐这人挺阴沉的，压抑又冷漠，除了救了自己性命的徐梧，他对谁都摆不出好脸色。

平鸷听人说过，赵磐小时候过得挺凄惨，被他老子当了筹码用，小小年纪就离家当人质，故而赵磐对他爹很是怨恨。也不知这两年父子关系缓和没有，估计皇帝派他来汉中犒军，也是一个契机，打算拿这点功劳来给自己儿子挣些脸面，好好补偿一番，云云。

卓青：“按理来说，徐大人在户部任职，怎么也轮不到他来陪三殿下犒军。但三殿下在朝中没什么人脉，除了徐大人，他也不愿和别的官员同去，于是没办法，陛下就特意下旨，让徐大人走这么一趟了。”

他果真开始谈朝廷里的事情了！平鸷心里盘算着怎么跑路，嘴上却说道：“徐大人能者多劳嘛，真是辛苦了。”

卓青也看出了平鸷在准备甩袖子走人，却不紧不缓地说道：“徐大人自入仕以来，一心忧国忧民，着实辛苦得很。若有良才相助的话，他也能轻松一些。”

“有卓先生在，顶得上一众良才了。”平鸷道，“要是换了卓先生之外的人来，徐大人恐怕不会放心，三皇子也是。”

卓青知道平鸷的意思，赵磐只信任徐梧，徐梧信任卓青，要是牵扯到平鸷，恐怕这俩人非但不高兴，还会责怪卓青泄露什么机密。

卓青忽然一转话头：“平公子，许久没见到徐二公子了，他近况如何？”

“他整日读书习剑，学医问药，过得十分滋润。”

卓青：“年初的时候，徐大人和二公子生出了一些不愉快，没想到二公子竟然连夜跑回会稽了。”

平鸷笑了笑：“此事我也有耳闻。”

可不是嘛，徐楠不愿意娶他哥给他安排的媳妇，一路张皇失措跑回了山，还被滕芷兰逮住一顿好骂，弄得整个山头都乌烟瘴气的。

卓青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公子这回走的太急了。在以前，徐大人吃的药一直是他配的，正好那几日的药散都吃完了，没办法，就只好请了别的大夫，新请的大夫却不知道徐大人身体的真实情况，因此开的药也治标不治本。”

平鸷有些头痛了，这事他听徐楠说过，当年徐梧得了水寒症，就一直断断续续地服着药。吃的不是别的，正是徐楠亲自改良过的五石散，这在徐家是一个鲜有人知的秘密。毕竟五石散是禁药，要是被外人知道，堂堂徐侍中徐大人靠着吃禁药保命，那这徐家的名声也就算是彻底玩完儿。

那卓青忽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听他的话，他知道徐梧的病，难道徐梧真的病入膏肓了？没听说过呀，正则堂的情报消息天下第一，如果犒军官员死了，滕芷兰竟然没通知自己，这没道理啊。

卓青神色凝重：“平公子已经猜到了吧，徐大人病了，病的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