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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容与二(2/2)

让平鸷失望的是,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别说是鬼了,这破庙里连个耗子都没有,安静地跟个坟厂子似的。

夜里平鸷还是睡得不怎么舒服,忍不住往肖愈那边凑。肖愈也不介意,敞开了胸怀让他凑。平鸷自己也想开了,表面斯文能干什么?看着挺好看,在他生病发烧的时候,还不如一把车前草有用。

翌日一早,老天爷收了他的辛酸泪,彻底放晴了。

肖愈是荆州人,平鸷就打算跟着他学几句荆州话。不管哪儿的人都是这样,听到家乡话都会不由自主地亲切几分,买烧饼的时候,老板都能看着老乡的情分多放几滴油。

然而到了地方,平鸷才知道,肖愈说的是上江官话,别人一听就知道他俩是从城里

来的,根本不是本地人。再者,方言这东西,北方方言易懂一点,隔一个郡就换个调调,连猜带蒙能明白,而在南方,翻过一座山头,你就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了。所谓官话走遍天下,甚是有理。

平鸷常年被滕芷兰压迫,最会苦中作乐。他不禁开始发散思维,各种乱琢磨:肖愈不爱说话,可能并非是不爱说,而是不会说方言,再加上听不懂吧。

一阵天南地北地胡想,平鸷脑子里的聪慧全都跑到犄角旮旯去了,直到和肖愈走到了集市上,他才舍得停下。

二人找人打听了当地的大夫,选了家最富盛名的医馆,平鸷就拖着肖愈找到了那家。一是肖愈担忧平鸷身体还没好利索,二来,既然是来找瘟疫麻烦的,医馆是最好的消息来源地。

平鸷环顾周围,但见医馆内病人来去匆匆,人挺多,来看病的却没几个,大多是拿着药方来抓药的。

医馆的坐堂大夫眼睛微闭,抓着一把白胡子,手上还在摸着平鸷的脉。摸了好一会儿,老大夫才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这是水土不服啊。”

平鸷心里无奈却无法发作,只能腹诽:“我出门都半月了,就算水土不服,也轮不到到了此地才不服呀。看这老大夫胡子一大把,治了这么多年病,还满口胡诌,这我是真的服。”被滕芷兰、徐楠熏陶这么多年,一点小病小灾平鸷还是能治的。

老大夫接着忽悠:“长久离家,思乡心切,有心病。”

平鸷接着在心里说道:“思乡?我家中三人,他们没了我,过得好的不行,没有一个需要我来思的。”

老大夫:“肝火旺盛,需要败火。”

平鸷已经懒得听那老大夫絮叨,只是礼节性地点头示意。待老大夫给平鸷开了几副药,平鸷瞅了瞅药方,治不好也吃不死。他换上一副谦逊面孔,彬彬有礼地说道:“大夫,最近来找您医治的风寒病人多么?”

老大夫又一捋胡须,一只跳蚤就从白胡子里钻了出来,蹭的一跳,跳上那只干枯又蜡黄的手,立马又被老大夫弹落到了地上,看得平鸷气闷,气管里像是堵了什么。

老大夫已是习以为常,抬起一脚踩死那只跳蚤,慢悠悠地说道:“春夏交接,此时风寒盛行,亦是正常。”

平鸷微微吸了吸鼻子,他仿佛闻到了,老大夫身上长久不洗澡后的恶臭。想想自己被那双手号过脉,心里说不出的膈应。平鸷压下心头的反胃感,接着向老头打听:“敢问大夫,这春夏风寒,症状如何,是否严重?”

老大夫皱着眉头不说话了,这时站在一旁的一位少年回答道:“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身体发热,或有头痛。体质好的人,一副黄汤灌下,盖上被子发发汗就好;身体单薄的人,被一场风寒夺了命,这也是有的。”

平鸷取了银子付了诊费和药钱,道:“原来如此。”

那少年是个实诚人,问道:“公子可是从外地来的?”

“正是,前来投亲。”平鸷道。

少年:“我劝公子还是趁早走吧。”

平鸷:“这是为何?”

少年将平鸷拽到角落,低声说道:“这地方不太平,汉中那边要打仗了,这里离汉中近。你们外地人,人生地不熟,还是回去吧。”

平鸷微微笑道:“多谢小哥好意,可在下还要等药治病呢。”

少年道:“公子,这医馆本是我爹坐堂,可半月前,我爹被当官的带走了,说是军队里缺大夫,过一段时间就放回来。我学医时间短,医术不精,就只好请了我爷爷来。他年轻时也是名医,可惜如今年老昏聩,不中用。不只我们这一家,本郡好一点的大夫,差不多都被带走了。”

军队缺医,征召医馆大夫,这说到重点了!

平鸷继续问他:“小哥,你可知是哪位官下的令?那文书上,盖的是谁的印?”

“听说是太守爷下的令,文书的印章,我没仔细看。”少年将一包药和银子塞进平鸷手中,“这药是治风寒的,药性温和,风寒病人皆可服用。你刚刚问了那么多关于风寒的事,怕是家中有人得了病吧。我爷爷本就是胡乱开方子,钱我不收你的,你拿回去吧。”

平鸷接过药,钱却没有收回:“花钱买药,天经地义。多谢小哥指点。”

少年见状,也不再推辞,他大大方方地收了钱。

平鸷:“再向小哥打听一件事,沿此处向东南方向三十里,那是何处?”

少年抓耳挠腮好一阵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那边是荒地,我也没去过,不确定,公子再向别处打听打听吧。”

平鸷道了声多谢,就和肖愈一同走出来医馆。少年送了平鸷、肖愈二人出门,还给他们指了条路,告诉他们,何处饭食足量好吃,何处客栈干净便宜,诸如此类。

平鸷拎着药,与肖愈走在街上,他乐呵呵地说道:“总是听师尊说医者仁心,今日是见识了。”

肖愈道:“你的病如何?”

“早就好了,不用担心。还真别说,你那一把车前草,疗效甚佳,今日一早我就觉得头不痛了,也不发烧了。”平鸷说道,“先去医馆小哥说的那家客栈吧,到了客栈,我们再从长计议。”

肖愈:“好。”

那家客栈不怎么样难找,走了片刻就找到了地方。平鸷正和肖愈说着话,却突然看见客栈门口站着一青衫男子,背影颇感眼熟。那男子牵着一匹马,独自一人站在那儿,也不知他是不是要投宿,就是站在客栈门口不走。

平鸷忽然知道这人是谁了,他按住肖愈的肩膀:“等等,我们换一家客栈吧。”

肖愈扭头看他,也不问原因,就回答道:“好。”

二人正欲离去,那青衫男子却在此时转过身,目光锁定在平鸷和肖愈的身上,牵着马直直向他们二人走来。这下是避也避不开了,平鸷只能硬着头皮上。

青衫男子一身的风尘,面容有些疲惫,双目红肿,却不失风度,他轻轻笑道:“我刚刚还在想,是否会在这儿遇上什么熟人,结果这就遇上了。平公子,林公子,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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