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半夜三更,你独自一人在这儿喂兔子,就不怕遇到什么坏人么?”黑衣人笑着问道,“比如说,遇见我?”
平鹞刚开始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来者不是师尊,更不是平鸷和徐楠,她反而不怎么害怕了。
“你,饿不饿?”平鹞眨着眼睛歪头问道。
黑衣人被平鹞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愣了神,他反应过来后说道:“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饿了。”
平鹞从食盒的最底层拿出一块红豆酥来,大方地递给黑衣人:“喏,给你吃。”
黑衣人笑着接过那块红豆酥,却没有要吃的样子。平鹞掰了一小块他手中的红豆酥,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嚼,咽下道:“没毒的,你吃吧。”
黑衣人开始专心致志地吃东西,边吃边打量平鹞,问道:“你来喂兔子,带着红豆糕做甚?给兔子吃?”
“非也,是给人吃的。”平鹞答道。
“难不成你会算命,早知道我今晚上回来?”
平鹞:“也不是。”
“那是为何?”
“这个,本来是怕哥哥和楠哥哥会发现我来喂兔子,这红豆糕是用来收买他们的。”平鹞道。
“那假如来的是你师尊,你怎么收买他?”
平鹞恨恨答道:“师尊油盐不进,我真的不知道能用什么来收买他。”
黑衣人爽朗一笑道:“真巧,我也不知到底该怎么收买他。”
“不过现在,吃了我的红豆酥,你就嘴软,就要替我保密。”平鹞仰着头说道。
黑衣人道:“所以就用来收买我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平鹞:“我猜,你是冰哥哥的师尊?”她末尾是个问人的语气,可见底气并不足。
黑衣人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红豆酥的渣子,道:“我说我不是,你会怎么做?大声呼救么?”
平鹞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能上了柏子山,师尊他们毫无察觉,可见你本事高超,我就算呼救也没用,只能靠你的爱幼之心来活命了。”
“小姑娘,你厉害的很啊。”黑衣人心情大好地揉了揉平鹞的脑袋,“不错,我就是滕取冰。冰哥哥是谁?阿桓么?我差点儿以为你是在叫我呢。虽然我长得年轻,辈分却不能乱。”
平鹞听他自报了身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说刚才对答如流,可她遇见一位陌生男子,终归是有些胆怯的,刚才自己是装作镇定,装得也挺像回事,平鹞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我是正则堂第八代,你却是灵均堂第十代,论辈分,你得称我为太师叔。”平鹞说道。
滕取冰觉得这话十分耳熟,心里感叹:真不愧是滕芷兰教出来的,说这话的口气都是一个德行,有些傲气,有些不屑。他说道:“你不是还要收买我么?就用你的笛子给我吹个曲子吧。”
平鹞道:“这笛子只有五个孔,是用来训鸽子的。你要是不嫌音色单调,我给你吹个鸽音吧。”
滕取冰坐在柴禾堆上,眯了眼睛作假寐状:“成。”
鸽音灵动,似流水击石,纯朴自然。
一曲吹完,平鹞将笛子插在自己的腰带上,抬头看看滕取冰,那人似乎已经入睡。她心想,今日实在太晚,明早又要被师尊瞪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平鹞欲提了食盒回去,
却被地上的东西吓得止住了步子。
血,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是从滕取冰身上流下来的。
他受伤了!
平鹞有些慌了,怎么办,怎么办?先止血,对,先止血!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平鹞跪坐在滕取冰面前,焦急地问道,“我先帮你扎住伤口,再去找些药过来。”
滕取冰睁开双眼,面色苍白:“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你帮我找些药就行,千万不要告诉你师尊。”
平鹞应了一声,她心想:滕取冰不想见师尊,那就去找楠哥哥好了。平鹞跑得匆忙,连食盒也没顾上拿。
滕取冰见平鹞走了,就又闭了眼睛躺在柴禾上睡觉,那只兔子寻着热源卧在他肚子上,赖着不走。
然而他才闭了眼睛,柴房的门就又被打开了。他心想:难道这小姑娘脚程这么快?
“滕堂主,我师尊请您去正厅。”
一声好听的男子声音传来,迫使滕取冰再次睁眼。眼前这位少年他已经两年未见,如今长大了,脱去了早年的稚嫩,显得儒雅英气。少年双目澄澈,眉峰上翘,隐藏着些许锋利;面容极其俊朗,仿佛白玉雕琢的一般;身姿挺拔,一身玄色涡纹袍,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不得不说,这少年的相貌,十分出挑,是一等一的。
滕取冰懒洋洋地说道:“是平鸷来了啊,你看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竟然不过来医我,还要我自己走去正厅。”
平鸷道:“师尊说了,你身上的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再说,以您的本事,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他的礼节十分到位,说的话却像是掩盖着骨子里的锋芒。
滕取冰从柴禾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却是什么都没拍下来。他那身衣服到处是血,只不过因为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大清。他说道:“你们平家兄妹在正则堂待久了,说话都和滕芷兰一个味儿,都藏着针呢。”
平鸷躬身像滕取冰恭敬地行了一礼:“不敢当。不过在去见师尊之前,还请滕堂主务必答应我一件事。”
滕取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突然觉得,他的身上有着好几个人的影子。他是一把还未开锋的剑,一只隐藏在深山里的鹰。
年长者总喜欢寄托自己的希望于少年人身上,自己未完成的事,代代相传,有朝一日,终可成。
作者有话要说:正则堂团宠平鹞平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