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芷兰伸手接过来没说话,低头看信。
一旁平鸷取了块核桃酥递给肖愈,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嚼了嚼吃完了,问道:“禁军?禁军不是应该守卫建康皇城安危么,为何会来此处?”
“这你就不懂了吧。” 徐楠得意洋洋地说道,“正则堂和皇宫的通信,全权由武尅卫将军手下的禁军护送。所以说呢,皇帝陛下的命令可是直接传达给正则堂,正则堂的消息也是直接回应给皇帝陛下,从不假借他人之手的。”
肖愈闻言,信服地说道:“原来如此,直接联系,避免了心存不轨者从中作梗。”
“自然,但凡有重事大事,皇帝陛下都要请教师尊一番。师尊的谋划,皇帝陛下可是没有不采纳的。”徐楠眉飞色舞,小尾巴已经翘上了天。
“我真想不通,楠哥儿到底在得意个什么。”滕芷兰看完信,随手将纸递给徐楠,“我真巴不得赵钟彻底忘了我呢。”
徐楠接过纸条,问道:“要烧了么?”
“不用烧,你们都看看。”滕芷兰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满口清香,徐楠此次下山带的茶叶,确实合他的舌头。
徐楠看过递给平鸷,平鸷用汗巾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核桃酥的屑,这才接过来,和肖愈凑到一块看信。
肖愈瞥了一眼信上的字,立马扭过头去,说道:“滕先生,您将这封信给平鸷、徐楠看皆可行,唯独不该把这封信给我看。”
滕芷兰对肖愈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成灵均堂的人啊。让你看你就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平鸷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封信上,信上话语简洁明了,却寥寥几句,勾勒出前方战事场景。
七万扬州兵,从建康出发,沿着淮水逆流而上,随后将辎重留在下邳,取道琅琊郡——这些平鸷都是知道的。
然而如今,淮南王赵钦所率领的大军,被堵在了穆陵关大岘山,前不行,退不得。
眼见将要入夏,照这么耗下去,天气日渐炎热,等将士斗志消磨殆尽,这将是一次无功而返的北伐。声势浩大地去打仗,然后“声势浩大”地回来了。咄!大吴岂不沦为了南燕、后秦的笑柄!
不过,这也正是除去赵钦的大好
时机。他无功而返,定要被削权。
反正于国来说,没有打仗就没有损失,而且去年失的国土都回来了,已经捞够了本。再将赵钦这根刺拔掉,徐州、豫州可是牢牢地抓在了朝廷的手中。
滕芷兰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徐楠第一个说话:“师尊,你要是考我《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什么的,我倒背如流。您要是问政,我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免得我丢正则堂的人。”
“哼,我又没指望你们来给我说出个什么来。”滕芷兰冷笑道,“楠哥儿,你爹说什么了么?”
徐楠回道:“您还不知道我爹吗,自然是皇帝陛下说什么,我爹一概照做,绝不违背。”
“那在你们心中,这情形该如何处理?”滕芷兰道。
肖愈思索许久,说道:“家父曾说过,淮南王非池中之物。”
“所以呢?”滕芷兰追问道。
肖愈蹙眉,抿着嘴,不再往下说了。
滕芷兰见肖愈不再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是灵均堂的弟子,就该有灵均堂处事该有的态度,哪方均不可偏袒。”
肖愈“嗯”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滕芷兰。
“挚哥儿,你呢?”滕芷兰漫不经心地问道。
平鸷搓了搓手,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冷的慌。平鸷和肖愈一样蹙着眉,两人坐在一处,摆着一样的苦瓜脸。
平鸷道:“师伯,我觉得,您应该去帮淮南王的。”
“哦?挚哥儿为何这么说?”滕芷兰像是被提起了兴趣,脸上显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平鸷大着胆子,仰头答道:“因为我知道,师伯和我想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