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芷兰冷言道：“笑，笑什么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站了多久，淋了那么久的雨，用热水好好泡一泡！到时候生了病你就自己给自己治，我才不管你。”

徐楠拿起浴桶旁边的瓢，舀了水浇在自己身上，拉长了音说道：“谨遵师尊之命。”

夏雨过后，翌日山林里的空气湿润多了。

平鸷昨夜并未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烧饼，脑子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自己惹的滕芷兰生了气，晚上徐楠去看师伯，却彻夜未归。虽然知道滕芷兰不会迁怒于徐楠，平鸷心里还是忐忑的不行。

平鸷穿了衣服洗了脸，顶着老大的黑眼圈，准备去找滕芷兰赔罪。一打开房门，就看到肖愈正在廊下练剑。

肖愈见平鸷出来了，一套剑法使闭收招，微微向平鸷点头示意。

平鸷微笑着说道：“肖愈起得早，每日都练剑，从不休息的。”

肖愈直接问道：“你要去见滕先生么？”

平鸷低垂了眼帘，耷拉着脑袋，说道：“正是。”

“无需烦恼，滕先生不会生你的气的。”肖愈认真地说道，“滕先生看重你。”

平鸷颔首示礼，转身向滕芷兰的住处那边去了。肖愈目送平鸷离开后，继续练剑。

沿着走廊一直走，先左拐，走过角门，再继续直走，就是滕芷兰的住所。

滕芷兰的房门还关着，平鸷站在门口，想去叩门却又不敢。正踌躇着，门从里面打开了，滕芷兰走了出来，还带上了门。

平鸷抬头看了一眼滕芷兰，滕芷兰眼睛肿着，想必也是没睡好，八成是生了一夜的气。平鸷如此一想，又急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伯，您……我……”吭哧吭哧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吃过早饭了吗？”滕芷兰打断了平鸷的哼唧，一如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语气平淡。

平鸷一愣，答道：“还未吃过。

”

“等楠哥儿睡醒了，你带上他，也叫上肖愈，一齐过来吃早饭。”滕芷兰撂下话就走了，留下平鸷一个人不明所以。

不过看起来滕芷兰没生他的气！平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平鸷正欲迈步，却听到滕芷兰房里有动静。奇哉！滕芷兰不是出去了么？难不成……

“吱呀”一声，房门被再次打开，这回出来的是徐楠。徐楠倚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平鸷啊，我怎么一觉醒来在师尊房里啊？”徐楠靠在门上翻白眼，浑身散发着“没睡醒”三个字。

平鸷无奈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儿，我怎么知道？你昨晚不是去找师伯去了么？然后就一晚上都没回来。”

“哦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徐楠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总算精神了一些，“昨夜里陪师尊在阁楼上站了许久，然后就被师尊扔进浴桶里了，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徐楠醒了六分，迷糊四分，说话颠三倒四的。平鸷凑合着听了听，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定是徐楠在滕芷兰的房里睡着了，就留在这边。难怪刚刚瞧见滕芷兰肿了眼睛，肯定是被徐楠折腾得没睡好。

平鸷问道：“徐楠，师伯说等你睡醒了，再叫上肖愈，一同吃早饭。”

“昨天师尊发性子，没人做饭，我可是吃着核桃酥过了一整天。”徐楠终于是完全清醒了，道，“赶紧过去吧，饿死我了都。哎呦！”他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平鸷急忙问道：“徐楠你怎么了？”

徐楠讪讪地说道：“没事儿，腰疼”

平鸷道：“好端端地腰疼个什么？”

徐楠一手扶着门，一手撑着腰：“昨晚上趴在浴桶里睡着了，估计是坐的太久，这才腰疼。不知道我是泡了多久，师尊才将我捞上来。”

滕芷兰做饭向来简单，早饭也就是馒头和白粥。

吃过早饭后，一切如往常一样没有变化。四个人都坐在藏书阁里，平鸷翻着《孟子》看，等着滕芷兰安排今日的读书任务，却等了半晌也没见他说话。

平鸷抬头看滕芷兰，见人家正在忙着写什么，连书都没翻开呢。

“今儿早上你们自己读书，不讲课。”滕芷兰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道。

三人齐声应道：“是。”

平鸷的桌案离滕芷兰十分近，他实在好奇滕芷兰在写什么，就偷偷地瞄了几眼。平鸷知道，滕芷兰如果没生气，就是真的不会生他的气。此时此刻，昨晚烙烧饼时的慌张早就烟消云散了。

平鸷这些细微的动作，全部落在了滕芷兰的眼里。他仍旧在写着什么，张口问道：“挚哥儿，你是想看看我写了什么吗？”

平鸷老老实实地回答：“想。”

“喏，想知道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