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滚下山的时候,这匕首在我怀里,差点没硌死我。”平鸷笑着将匕首递给了肖愈,“喏,你拿着用吧,随便用。”自平鸷第一次来会稽郡时遇刺,这把从平径哪儿得来的匕首就一直被揣在平鸷的怀里。就算有滕芷兰在身边会护着自己,哪儿能准保万事?眼下不就用到了。
肖愈接过匕首,说道:“鞋底有泥,容易打滑,你用树叶擦擦。”
平鸷应了一声,就去找树叶擦鞋底去了。肖愈则拿了匕首,一边儿猫着腰往独木桥上画道儿,一边往前走。等平鸷擦完了鞋,肖愈已经过了沟,还又倒回来了。
平鸷无奈道:“既然这么容易过去,你我二人一起走过去就好,你还让我擦什么鞋底呀?”
肖愈认真地说道:“我容易过去,你不容易,还是小心些好。”
平鸷:“……”虽然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也知道自己不善此事,可为什么我就那么不悦呢?
肖愈见平鸷在愣神发呆,伸手道:“我拉着你走,这样安全些。”
平鸷立马扔了脑中那些小心思,说道:“好。”平鸷将自己手塞给肖愈,二人就这样稳稳当当过了沟。平鸷说道:“既然都走到这儿来了,就继续走下去吧。我现在觉得,看看这边景色也不错。”
肖愈点了点头,他依旧攥着平鸷的手不曾放开,就像刚才过独木桥时那般的小心。平鸷也没在意,任由他攥着。
如此缓缓前行,转眼就是夕阳西斜。平鸷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肖愈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强撑着。到这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说话,只是一味往前走。
平鸷心里挺酸楚的,他之前满心以为,自己和肖愈这样走下去,即便是绕了远路,滕芷兰也会来找他。想想初次见他时的情景,自己不争气的痛哭流涕,却被这人护在手心里;后来去济南郡的时候也是,滕芷兰虽是偶然嘲讽自己几句,行为上仍旧处处关照。可如今呢?天都快黑了,也不见他来。难道真的是他找不到自己了么?不信,滕芷兰那么厉害,柏子山还是他的地盘,找个人还不容易?
“平鸷,我们马上就要走出这片林子了。”肖愈忽地说话,阻止了平鸷的伤春悲秋。肖愈说的没错,他们马上要出去了。
平鸷攥紧了他的手,开始嫌弃自己。现在就肖愈和自己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处境,自己萎靡不振,肖愈算不上是神采飞扬,却比他有精神的多。肖愈总是让平鸷觉得安心落意。
天已经全黑如墨,绕过最后一段路,平鸷就看到滕芷兰和徐楠两个都站在那里,他这才松开了肖愈的手。滕芷兰静静站着,像是入了定,纹丝不动。徐楠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脸,一手提着肖愈的剑,一手提了个包袱。
平鸷一眼就明白了,滕芷兰这是在玩他俩呢。早就得了消息守在这里,宁愿站在这里等这么久,都不想着找他们去。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徐楠将手中的剑递给肖愈:“喏,你的剑,我帮你收回来了。”
肖愈接过剑,仔细看了一番,收剑入鞘,对徐楠说道:“多谢。”
平鸷心里不高兴,他没法抱怨滕芷兰,只好抱怨徐楠:“好你个徐楠,也不早早来找我们。我和肖愈足足在里面绕了三个时辰,天都漆黑漆黑的了。”
徐楠无奈道:“你们俩一掉进去,我就赶忙跑回去找师尊了。找师尊花了一个时辰,说动师尊下来寻你们又花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师尊非说不进阵法去,说是等上一个时辰,你们要是还不出来,届时再去寻你们。”
平鸷这回真的是欲哭无泪啊,他满脸委屈,眼带水汽地看着滕芷兰,半晌憋出一句:“师伯,您真是胸怀天地万物,心真大。”
滕芷兰淡然说道:“我就想看看挚哥儿有没有本事自己走出来,反正也没什么危险,你们俩这不是出来了吗?”
平鸷不说话了,他在生滕芷兰的气。自己这一天过的苦不堪言,脚底板上都磨得起泡了,却换来滕芷兰这么硬邦邦的几句话,安慰人的话都没有。
这时,徐楠从包袱里取出两块包了油纸的饼,一块递给平鸷,一块递给肖愈:“饿了这么久,先吃几口饼垫垫。哎呦你俩这手脏的,衬着油纸吃。唔,这里还有水。”说着,徐楠将水壶递给平鸷。平鸷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然后递给了肖愈。再抬头一看,滕芷兰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滕芷兰竟然一声不吭地走了。
平鸷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徐楠瞥了眼平鸷的黑脸,说道:“知道这些吃的喝的是谁带的么?”
平鸷心想:“徐楠这是又来表功来了。”说道:“知道了,是你是你。徐二公子惦记着我们,我二人感激不尽。”
“我还真想说是我,不过,”徐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只顾着喊师尊来找你们,哪里还想的到给你们带吃的喝的?”
平鸷怔住了。
“傻了吧你。”徐楠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当然是师尊了。让你们在阵法里兜兜转转的是他,心里惦记着你们没吃没喝的也是他。师尊还真是……不好说。”
肖愈沉默了这么久,将水壶还给徐楠,说道:“我们也回去。”
平鸷抬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晦暗不明,却又泛着隐隐光芒的下弦月,和肖愈、徐楠一同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