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芷兰掀开玄衣下摆坐下，将手中的三枚黑色棋子放在棋桌上，道：“物归原主。”滕芷兰又忿忿道：“不要给那人借东西。”

“我见那人相貌与滕先生相似，猜测他与滕先生大概相识，就借给他了。没想到那人还真的认识滕先生。不过也亏了他，不然先生肯定偷偷来了建康，又偷偷走了，不会来我这‘醉侯返’的。” 刘孑笑道。

“我认识先生数十年，还不清楚滕先生的身份，可见滕先生也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滕芷兰淡然道：“猜先把。”

刘孑拿起桌上的三枚棋子，仔细看过道：“我借出去三枚黑色云子，价值千金，如今都已有磨损，不如滕先生就陪我下三盘棋，以此来赔我怎样？”

滕芷兰道：“就一盘。”

刘孑笑道：“一盘就一盘。”

一盘棋下完，烛火已经燃尽，落成一朵灯花。

滕芷兰看着快要被棋子摆满的棋盘，肃然道：“我输了。”

刘孑也同样看着棋盘，说道：“嗯，我赢了。”

滕芷兰起身欲要离开，刘孑说道：“除了第一次对弈时你赢了我，后来都是我赢的。”

滕芷兰道：“下棋的话，我本来就比不过你。”

刘孑道：“其实只要你第一局赢了我，之后再不与我下棋，你这一辈子都可以说是赢我的。”

“为了一个赢了你的噱头，就一辈子不与你下棋？不过你说的是对的，只要第一次赢了，之后再不对弈，就是赢了一辈子。”滕芷兰叹气道，“可后来你都赢回来了，为何还要非找我下棋？”

刘孑答道：“因为和你下棋有意思啊，而且你也喜欢下棋的。还好这只是棋，若是其他赌上命的东西，第一次我就输了，哪来的第二次、第三次？”

滕芷兰不再说话，他缓缓站起，在幽暗灯火中走远了。

滕芷兰回去后，先去了平鸷和肖愈的房里。看两个少年都已规规矩矩地睡着，滕芷兰端着烛台回房了。

翌日早晨，平鸷迷迷糊糊醒来时还以为自己仍在军营里，但看着头顶并不是帐子，恍惚中以为自己是在徐家。

他朦

朦胧胧地想着，这一个半月以来的事大约都是在做梦，滕芷兰应该还在徐州，没回来呢，他怎么会带自己回了济南郡，还去见了当今圣上，又认识了肖愈。现在是几月？三月么？离四月还早。

“平鸷，你醒来了么？”肖愈清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平鸷彻底从梦境里醒了。

平鸷转头看着肖愈，道：“醒了。”

肖愈起身去穿衣服，平鸷坐在榻上发呆，喃喃道：“都是真的。”

坐了一会儿，平鸷也去穿衣洗漱了。二人洗漱完毕，却没有等来滕芷兰——滕芷兰昨晚下棋晚了，四更才睡下，这会儿还在梦里。

于是，平鸷和肖愈就只好坐在房里等候。还好客栈的伙计送来了粥和馒头，二人也不至于饿了肚子。

和徐楠待在一起，就是整日有说不完的笑话，而肖愈则一直安安静静、不苟言笑。平鸷没有觉得肖愈无趣，反而很安心。

大概两个人就是天生适合做朋友吧，平鸷翻了本书在看，肖愈在认真擦他的佩剑。

平鸷看了一会儿书，觉得脖子有些僵了。他抬头看到肖愈在擦剑，问道：“肖愈，你会武么？”

肖愈看了眼平鸷，微一颔首，答道：“嗯，会一些。”

“真好，我是不会武的。我母亲会武，但她不愿教我。”平鸷笑道，接着又去看书了。

等滕芷兰睡起来，已是日上三竿。滕芷兰看他们俩相处融洽，也没说什么。等吃过中饭，滕芷兰告诉他俩接下来的行程：回柏子山。

平鸷问道：“师伯，你真的不打算再管战事了么？”

滕芷兰答道：“管，但还没到要管的时候。如今要做的，就是看戏。”

滕芷兰原本想着，等赵钦击败南燕之后就削他的权，不过现在一场不虞之患已至，皇帝赵钟没几年活头了，计划被打乱，那为何不玩个大的？

赵钦若是能在一年之内攻破南燕，就是坐拥青、徐、兖、豫四州；肖璇则是在荆州根深蒂固，唯一的儿子也被送走，没了顾虑。

待到南燕灭国之时，赵钟、肖璇同时举兵进攻后秦，定要争夺地盘。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那就坐下好好欣赏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体会到写架空历史的好处了，想到什么喜欢的诗词、物件都可以加进去，不用搜肠刮肚地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