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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信三(2/2)

徐楠歪歪头,道:“今个儿圣上怎么没留师尊用膳喝酒下棋?倒是奇了怪了。‘充虚解战,汤饼为最’。我叫人给您煮个汤饼,热热乎乎的。您空腹了这么久,吃这个对身子好一些。您看行吧?”

“行的,你去弄吧。”

徐楠跟了滕芷兰三年,自然明白滕芷兰话里是什么意思。他利索地从衣架上取了自己的外袍,两下穿上,带着卢伯和下人们都出去了

此时,这屋里只剩滕芷兰和平鸷两人。

滕芷兰和平鸷两人面对面而坐,半晌,两人都没说一个字。这屋里热得很,热的平鸷后背生了汗;又感觉冷的很,平鸷生了汗的后背又在慢慢转凉。

平鸷在徐楠等人出去时就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他嘴张了张,低着头,沉声道:“师伯,济南郡没救下吧。”

滕芷兰把手轻轻放在平鸷的头顶上,从丹田发出一声沉稳而有力的声音来:“嗯。”

他自然知道这个消息对平鸷来说有多残酷,但他自听到确实消息后,从来没想过对平鸷隐瞒。平鸷对他说了“信”,滕芷兰就会担起这个“信”字。

信无形,信有心,有心于无形,无形胜有形。

这声“嗯”一出,平鸷的眼泪就无声地淌了下来,扑扑簌簌,登时那张白玉般的小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他早就想到,恐怕当日一别,即是永别,此生家不在。而此刻确实听到了这消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掩埋了他早已准备好的理智与冷静。

平鸷哑声问道:“城破了多久了?”

滕芷兰:“冬月二十一破的。”

“平径呢?他还活着么?”

“平径活着的,他去了淮南王的军中。”

平鸷发觉自己哭的实在太厉害,他慌忙而胡乱地擦着脸。

滕芷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平鸷,伸手攥着自己的袖子替他抹脸,而后轻轻把平鸷揽在了怀里:“挚哥儿,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用忍,也不用装强的。”

平鸷的脸靠在滕芷兰的胸口上,他到底也没哭出声来。

滕芷兰胸前那一块的衣服被平鸷的眼泪沾湿了,他没抱过孩子,这一抱纯粹是本能地想安慰平鸷,一面担心抱得紧了加伤了平鸷的胳膊,又担心抱得松了平鸷会从怀里滑下去。他手足无措地左手揽着平鸷的腰,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见平鸷哭的有些哽咽,捋着脊背给他顺气。

平鸷哭了好久,哭累了,在滕芷兰怀里睡了过去。

徐楠等去厨房转了一圈,安排厨娘做了汤饼,厨娘还随手弄了两个小菜。看着汤饼出了锅,他命人盛好了放在食盒里,亲自端了过去。穿过庭院走廊,到了内院里,徐楠站在门口,屋里面静悄悄的。他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师尊,汤饼我端过来了,只我一个人。您现在要吃么?”

只听滕芷兰答道:“你进来吧。”

徐楠左手提着食盒,后手缓缓推开了门,径直走到桌前把食盒放下,又走到滕芷兰面前。

平鸷还是窝在滕芷兰的怀里,脸上还有着干了的泪痕。人是睡着了,却还是不是抽噎一下。

徐楠压低了声音道:“哎,我刚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哄得能稍微露个笑脸了。师尊您倒好,一回来就把人弄得哭成这样。”

滕芷兰无声地瞪了徐楠一眼,手里还是稳稳当当地抱着平鸷没动。

徐楠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道:“我叫人来把他抱下去睡吧。您这一路没休息,先吃饭吧,美食可不能辜负了。”

滕芷兰摇摇头:“自从挚哥儿到了我手上,他就一路上都在睡,还发了烧。他再这样睡下去可不行,魇在梦里就坏了。”他刚要唤醒平鸷,平鸷却自己醒了过来。

平鸷一睁眼先是滕芷兰的胸膛,那里湿漉漉的;抬头便是滕芷兰那张冷冷清清的俊脸,实在难以想象这张冷脸的主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眼神还泛着一丝柔情;再转头一看,就对上了徐楠那张笑脸。

见屋里只有这两人,平鸷松了口气。还好,看见自己这番样子的只有这两人。

滕芷兰

还是抱着他没有松手的意思:“醒来啦,要喝些水么?”

平鸷点了点头,徐楠立即倒了水,递了杯子过来。

“师伯,您放我下来吧。”平鸷有些尴尬,滕芷兰立即松了手,平鸷坐到一旁,接过徐楠手中的杯子喝起水来。

徐楠弄了脸盆热水布巾过来,对平鸷道:“喏,擦擦脸。刚刚煮好的汤饼还有小菜,给师尊的小灶儿,你要不要一起吃两口?”

平鸷摇了摇头,就背过身去擦脸了。

徐楠在他身后念叨:“你别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呀。我给你说,这汤饼可不一般,‘弱似春绵,白若秋练’……”

徐楠还正要喋喋不休地念叨下去,平鸷打断道:“师伯,徐二公子,劳烦你们挂记了,我无事的。”

滕芷兰看着平鸷地背影,突然想起,和义元年,也就是六年前,平幽子和辛逸兰二人抱着刚刚两岁的平鸷,带着平家老幼一齐去了济南,也留给他这样的背影。

自此,他们三人便只有书信往来,从未见过面了。

滕芷兰心想:“挚哥儿不需要什么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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