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沅说:“罢了,让她去灵前尽尽孝心吧,她还小,心里有怨实属正常,以后好好开导便是。”
因为郑良人是带罪之身,停灵几日,待皇帝从猎苑传回口谕,郑良人之罪尘埃落定后才办了丧仪。皇帝还是给了她和郑家一个体面,仍以贵妃之尊入皇陵。除此之外,苏昭仪重回华阳宫,但并未复位,而范才人难逃其责,贬为采女幽居平就殿。至于其他牵扯其中的人,或处置几个奴才或警醒几句,大多轻轻接过。另有一件事令人跌破眼球,虽说赏罚分明,但皇帝直接把后宫大权交到一位修仪身上,还是激起了诸多质疑之声。
名不正言不顺,中宫倒成了摆设,虽然一直都是摆设。而皇帝显然料到了这种情况,又安排一人同理后宫,却道是谁?正是灵犀宫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嫡仙柔妃。这下后宫再无闲言,并非服气,那柔妃不问世事,不过占着一个名头,到最后还不是英修仪说了算,只不过是碍着太后不敢触霉头罢了。
这下楚令沅又成了个闲人,掰着手指数祁铮回来的日子,等终于数到最后几天,她却生了一场大病。梧兮宫对外只称她中了风寒,可这风寒未免也忒厉害,听说已到了卧床不起说胡话的地步。暗地里不少人猜测,郑良人死不瞑目,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对这等肆无忌惮的谣言,梧兮宫保持了沉默,有些个想打探的人具被堵了回去。至于梧兮宫为何这般严防死守,却是因为楚令沅并非风寒,更不是什么中邪,她只是又掉水里差点淹死而已。那日她站在廊下看鲤鱼,想着要不要捞一条上来吃,不防背后伸来一只手,她栽进池子中,池水冰凉刺骨,她瞬间便失去了意识,所幸冬香就在不远处,听见动静立马叫人把她救了上来。
她着实吃了些苦
头,昏迷了两日,再醒来,护得好好的脚又肿成了蹄膀,额头中央还长出一个犄角,原是她磕到了池底的石头。她口鼻发热,呼吸不顺,看着自责的常若等人,还哑着声说笑:“唉,也不知我这是个什么命,天生跟水犯冲,躺一趟也挺好,皇上回来该心疼我啦。”见没有效果,又佯装生气道:“你们丧着个脸干嘛?我还没死呢!”
冬香脾气直,红了眼眶,终是忍不住道:“娘娘待她不薄,她怎能下如此毒手!小小年纪竟这般……”她再说不下去。
楚令沅心头微惊,看向常若确认,见她缓缓点头,还是不太相信,问:“怎么发现的?”
常若道:“没抓到人,拾到一块玉。”
楚令沅思忖半晌,“只是一块玉罢了,如何就能定罪,即便是真,公主心智不成熟,听到外界传闻,受人蛊惑也未可知。”她咳嗽两声,“对外不许透露半点风声,公主那边,照旧吧。”说完万分疲累,算了算日头,祁铮也快回宫了,届时不知如何才能将他糊弄过去,想到这里头痛欲裂,眼皮沉沉盖下。
她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恍惚听到耳边有人低声交谈,声音熟悉得叫人心底发软。
“睡得可还好?”那人事无巨细地问着,语气里透着几丝疲惫。
“这两天稍微好些了,从前天一直睡到现在,中间醒了次,喂了汤药又睡下了。”
“没进食?”
“容大人说吃得下便吃。”
意思便是吃不下了。祁铮眉头紧皱,坐在床边,眼中红血丝密布,大手握住楚令沅的脚,“这么严重?朕离开时还养得好好的,一场风寒,何至于此?”声音冷了下来。
“娘娘原就气血不足……”
楚令沅再装睡不下去,脚上本就发痒,被他这么一碰,简直烧心。她睁开眼,嘟囔道:“是我自个儿病了,你骂我的人做甚!”
祁铮看向她,指尖拂过她的眉眼,良久才道:“朕的确该骂骂你,才离开多久,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楚令沅蹙了蹙鼻尖,可怜巴巴道:“臣妾这不是失宠了吗?想法子求皇上垂怜呢。”
祁铮绷着的脸这才笑了,附身碰了碰她的额,“就你会耍性子。”虽表面接过不提,但心里门清小东西在扯谎,只等过后再查。
“你怎么提早回来了?”楚令沅出声才发觉眼鼻发酸,惊想,自己竟这般想他么?
祁铮抹去她眼角的泪光,欢喜道:“你想我么,我当真高兴。”
楚令沅刚想反驳,又听他与她十指相扣道:“我也想早点见到你,所以快马加鞭。”
楚令沅眨巴眨巴眼,泪雾朦胧,勾住他的后颈,唇凑了上去,祁铮另一只手顺势扣住了她后脑。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加油加油加油!